戚氏听闻这个消息后,恨不得摆上案几,点上几柱香谢老天开眼,让这个不分忠奸治了程简罪的昏君撒手西去。可终究是寄人篱下,生怕惹来事端,虽心里称愿,也不敢表露出来。
而对戚氏和程恒来说,何尝不是如此?
程恒松了手:“别让娘知道,她会担心。”
幸好也算是常用药,屋子里也备了有,看见戚氏正坐在灯下专心致志地打着一根络子,程悦悄悄地将那装药酒的小瓷瓶放在袖筒里笼了出去。
她脸上那ว份微笑,在一室明亮而温柔的橘黄烛光下,竟显得……很是和蔼可亲,再加上那ว温和的语气,简直让程悦以为换了一个人,之前那ว个刻薄阴寒的老太婆似乎只是幻觉。
迎向一屋子或好奇、或讥讽、或厌恶的眼光,程悦在现代陪席的经验还是有的,就权当陪着上司接待客户罢,她扬起嘴角,带着客气的笑容,平静地扫视回去,丝毫未显出半分众目睽睽下的畏缩模样。
她皱了皱眉,又松了开来,不管是什么原因,暂时安家了,便是好事。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登门,是程宅的两个丫ฑ头,一个捧了几套合三人身材的新า衣裳,一个用托盘端着一盘米粥,几个馒头,几碟小菜,是送早膳来的。
吴荣将她们送到了地儿,也不多做停留แ,只说在平远镇上也是有亲戚,这便去投宿。
倒是吴荣之子吴泰熙与程恒、程悦一路相谈甚欢,恋恋不舍地从慢行的马车上掀开帘子,探头向她们看来。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几十枚铜板,她撇了撇嘴,竟然就这点?不过聊胜于无。
此时,赵将军对秦公子笑道:“公子实乃宽厚之人,对一个ฐ无意冲带的小姑娘也如此厚待。”
戚氏点头道:“不错,定国公抱着你逗你玩了一会,很是高兴:‘老夫素来没有孩儿缘,就是我那儿子文俊小时候见了我也是个哭。偏此幼女不畏ั于我,可见我们爷俩有缘。’一席话说得众人笑了起来。
宴席散后,我抱着你与你父亲见了定国公,昭南的父亲宁文俊和少夫人也在席陪同,那时昭南也方一岁多些,长得粉团儿一样,一身锦裘将他妆扮得如金童一般,你一见他便从我怀里挣扎着要下地,一下地便蹒跚着冲他奔去,拉他的手,嘟着嘴直往他脸上凑,吓得昭南扁着嘴欲哭未哭,直往嬷嬷身后钻。”
这提醒了她们饥饿的感觉,日影西斜,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如胭å脂抹就的一般,天也会很快黑下来的。
抄家时,几个人身上的贵重饰等物也被摘取了去,如今连个铜板儿都没有。
既是说给李慧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突然身陷这样的境地,前景未卜,似乎一片黑暗,她也惊惧、害怕、担心,但她知道只有支撑下去,才可能有希望,若连自己都放弃了心里的那一丝希望,自己便先打垮了自己。
啊……不要呀,虽然我在现代也不是二八少女,也有个二十出头,但是,在现代也还有个青春的尾巴不是,我不要凭空丢失几十岁呀。
“噗……”我吐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老太太。但那女孩儿叫我“奶奶”,再按古代结婚年龄推算,估计是嫁人的一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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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转眼间便过了四年。
这四年来,太婆并未给程悦出过难题,但在她和母、兄遇上困难时,也几乎从不插手相助,似乎不闻不问,而遇上些宅第纠纷时,她有时却会询问程悦该如何处理。
虽过得磕磕碰碰,难免吃了不少亏,可程悦还是对太婆很是感激,她明白太婆给了她一个大的保护罩,在太婆的维护下,她才能平静地在祖宅生存,而太婆又给了她面对困难、解决困难的平台,太婆让她独立处理自己้的困难,独立帮助母兄遇到的刁难,她在培养她,这比一味的将她护得好好的,更要让程悦觉得敬佩和感激。
而此时,程恒也已๐由一个ฐ十一岁的小男孩儿长成了翩翩少年郎,比起四年前,他脸色红润了许多,身子也壮实了不少。虽他还是喜文多些,可在妹妹的鼓励下,也跟着祖宅里的护院大伯学了些简单的拳脚๐,对壮实身子大有益处。
而他的妹妹程悦,也会在每天清晨便往院子前的那几株梨树下伸展运动身子。他不知道妹妹是从那里学来这些的,但似乎ๆ很有效,悦儿虽身子娇小,看起来却比族长宅里的那些姑娘们多一份健康朝气。
四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这些年来,他在族里从常平白受人欺负、受人指责嘲笑一步步地挺了过来,渐渐地在那一群莽撞的少年郎里得到了些认可,渐渐地在族里生活得如鱼得水。
这归功于他的妹妹,他喜欢与悦儿聊天,悦儿在不经意的笑言间,对他的鼓励、安慰,让他一次次鼓起勇气,冷静面对,每次克服一个困难,就似乎离真正的男子汉近了一步。
而他的妹妹也在进步。她会写一手颇为清丽的字迹了,她会弹琴、下棋了,她刺绣的手帕也得到了绣娘的肯定了……
那天他散学到เ院子时,正见程悦在梨树下绣着花儿。梨花落如雪,暗香浮动,她正一身淡粉衣裳,衣上、头上头落了些许花瓣,微微低倾着头在绣花。
凑近一看,她绣的是正在开放的梨花,淡青色的手帕上,几朵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