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一口小池塘，池塘边种了些垂柳，如今叶子已经落光了，只剩下枝条在风中飘飘荡荡的，想来春天暖了柳叶长出，肯定又是另一番๘的风情和光景了。
转过亭子，才是一排正屋，俱都糊着烟柳色的窗纱，进了屋内才现屋中有淡青色幔帘的隔开两ä边，一边只摆了一桌一椅，另一边摆了十来张矮几矮榻，这就是小姐们平日里读书习字的所在了，大概可以称之为教室罢。
本想对照程恒写的“闲云斋”依样画葫芦的，但想起太婆刚批评过程恒的话，想起刚才看到的景色想起那两句诗，便写了下来，待笔墨稍干，捧了给太婆。
她眼一抬，精光闪闪地看着程悦：“这是你写的诗？”
程悦点了点头，迎着她的目光，却觉得身上一阵的不舒服，一颗心不知为何竟提了起来。
她有一瞬低下头去，转眼又想：是他们理亏，我为什么要示ิ弱？
程悦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兄，叹了口气，一会客栈掌柜该来赶人了。
可还是不忍心去阻止戚氏和程恒，就让她们痛哭一场吧。
突然就想起，她还是翼卫将军家锦衣玉食的小姐时，对赵素า芳正眼不看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有赵素า芳脸上陪着笑，眼里却一闪而过的嫉恨与不甘。
赵素芳意外地看到程悦没有像她期待的一般气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而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对身边的男ç孩儿道：“哥，我们走吧。”
浑身松软得如同棉花糖一般，她拿着布片擦着长长梢上的水珠，脸上透出几分慵懒和放松。
黑色的珠子只有手指般大一粒，乍看如一滴墨滴一般，但细看却是通明剔透，圆润光泽，出淡墨色的微光，用一根编得极细致灵巧的红线穿着。
程夫人注意到了，以为她是嫌弃馒头不好吃，说：“悦儿，好歹多吃些罢，你才八岁，正是长身子的年岁。如今……比不得在家里了。”
程夫人怔了怔，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复拿起馒头咬了两ä口，但终究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衣着也很奇怪，一身圆领长衫，腰间一条一掌宽的松花色腰带束着。
兄妹两一前一后在院子里追闹着，清脆的笑声洒满一院，头顶上秋夜的风静静拂过。
戚氏依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听着，轻轻地伸手拭去眼角渗出的泪滴，转身走回桌前继续打这那根络子。原先心里的那ว些愤懑แ，那些痛苦，和要吩咐的那些话，都一起淡了，压下去了。
第二天的琴艺课，却让这满教室的人都大失所望，只因她们想象的那个ฐ携琴而立，衣襟飘飞的白衣清俊琴师没有出现，来的是一个四十几岁年纪的琴师，虽然也气度儒雅，温和亲切，可到底已人近中年。
程采瑶等学琴的兴趣立刻便大打折扣了，而这却是程悦意料中的事，因此，丝毫没有失望的情绪，养在深闺的姑娘们平日能遇见的年轻男子就少，更何况是风度翩翩，多少多艺的年轻男子，难免生出些绮丽遐想，甚至生出些风流韵事，而太婆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的。
练琴是很枯燥的事情，但在现代没有条件受到的艺术熏陶，在古代能有这么好的条件，还有私人琴师，程悦可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至于还有棋师，却听说虽然定了要开课的，但因为ฦ一直没有寻到好的师傅，也不急在这一时，也就暂时搁了下来，只寻了个教养嬷嬷教些基础的规则。
日子过得很平淡，虽然程采瑶等几个人对她并不太友好，包括族长等祖宅主ว人们也对她不太理睬，但或许是老太太在起作用，倒也没有人特别为难她。
只有几次生了她的绣布被弄烂了、纸墨被弄得污脏等小小的把戏，和一些语言上的冲突，只要不过分了，程悦都一笑置之ใ，都是些小女孩的小小算计，她没必要去计较。
也有几个女孩儿不顾程采瑶几人对她的敌意，对她示好，她也一概ฐ温和对待，既不太近了，也不疏ຕ远了，也算有了几个闺中ณ玩伴，比如蕾儿就是其中ณ一个。
太婆自从表了态后，倒也没有关照程家三口，只是对她特别的严å厉，对她的表现特别ี的挑剔，对她的评价特别刻薄……可程悦知道，正是因为关心、关注，带着期望，才会对她这么严格。
有些类似一种望子成龙的期望。
连一开始幸灾乐祸的程采瑶等人都品出几分味道来，对程悦就更没有好感了。
要说对女子私塾里这几门课程，程悦最重视的不是体现大家闺秀风范的礼仪规矩和修养的琴棋书画，而是女工刺绣。
只因她打听了，一个好的绣娘，在绣坊里，一个月能有二两ä月银，对一个底层的平民普通家庭来说，算不错的收入了。
绣娘同时还是裁缝师，兼顾衣裳的裁é剪、配色等，或许……日后以裁缝业谋生也不错。
在现代见过那些花好柳绿、千姿百态的衣裳款式，在古代未必不能利用。
程悦的小脑瓜里盘算着。
但是，季绣娘对她态度并不好，甚至很冷淡疏远，有时候程悦绣错了、行线不对了，她甚至视而不见，不理不睬。
一开始程悦以为是她绣工太差，遭到了嫌弃，抑或是她也势利眼，看不起寄人篱下的她。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