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本来是我一个人回村的,曾俊说他有些放心不下美蛙,要守着,因为有美蛙忽然死亡了,曾俊怀疑是不是最近水质出了问题,要不配方饲料里少了什么东西,他得好好研究一下。所以他决定留在养殖场,我则要回家照看孩子。本来以前曾俊都不送我的,那天太晚了些,都夜里十点过了,村里很多人都睡下了,他便不放心,说是把我送回家后,他再去养殖场。
曾俊用手电照了照牛二龙那张已经有些变形的脸,友好地说:“我劝二龙兄弟你还是去派出所自首吧,这样东躲西藏也不是长久之计,瞧人都瘦成这样了,我保证你出狱后,我给你们全家技术和资金,保证让你们家也能脱贫致富过上小康日子。至于现在你要借钱,一方面,这黑更半夜的,我身上也不可能拿得出什么钱来,另一方面,你想一想有你这样拦路借钱的吗?”
所以村里人都回去的时候,树芬便眼巴巴地盼着大军也能早日回去。她还想着和大军在一起时那ว激情四溢的鱼水之ใ欢哩。
树芬很担心,便扭着屁股去邻村那些和大军在一个煤ศ矿的打工他家里打听,结果说的是和大军在一起的十五个打工仔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写信,这到底是咋啦,难道有了钱后,就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吗?
贺玩喜走进桂花的卧室。
贺玩喜让牛二龙和他妈都回避,需要的时候再进来,他可不喜欢你在那地方忙着呢,旁边却有个ฐ男人在那儿虎视眈眈,这样他心里会很舒服,而且保不准会操作错误。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天是树芬的预产期。贺玩喜一早就给请来了。尽管贺玩喜是个ฐ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老男人,但村里就他会治病会接生,而且收费远比乡卫生院的便宜。接一个ฐ生才二三十元,要是到乡上去的话,没有个三五百元,你休想走得了人。
孩子是下午三点十五分生的,是一个男婴,大军全家早有预感似的,还没生下来名字就已经取好了,叫张小宝,一个地道的男孩名字。现在大军一家可高兴坏了,这下张家的香火有人续了。作为ฦ英雄母亲树芬自是受到了全家人的爱戴,她想吃什么有人做,想玩什么有人陪。总之ใ大军一家老小全都围着树芬的大屁股转。大军的妈逢人便说:“怎么เ样,我叫大军找个大屁股女子做对象,没错吧。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经验,找媳妇一定要找屁股像磨盘的,一播一个准儿,一生一个把儿。哈哈!”听的人便嘿嘿地陪着笑,说:“就是有道理,这不又验证了。以后全村都按这个条件找媳妇儿,让村里人丁兴旺,代代鼎盛。”
死在什么地方最好?
是曾俊的坟前还是大军的坟前,再不死到汪所长的坟前?
她法律意义แ上的丈夫,只有一个,是大军,可跟她感情最深的是曾俊。死后和谁合葬在一起,一下难住了树芬。
汪所长是不可能的。他们是朋友。
大军是前夫。可觉得他和自己心灵的距离太过遥远。和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男人在阴间“生活”一辈子,是不是也会痛苦?
而曾俊虽死犹生,仿佛就不曾从树芬的心里走出去过。一闭上眼睛,曾俊的音容笑貌便会浮ด现在她的眼前,曾俊的一举一动仍旧是那样栩栩如生仿佛伸手可及。
哦,把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一生全都交给曾俊多好,反正名声已经臭了,也不在乎村里人再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别ี人的涶沫星子吗?
经过准备,树芬利用星期天,把儿子小宝送到镇上的爷爷奶奶家,还把一封遗书写好,里面交代了她的后事,顺ิ便告诉了公婆她百万巨款的存折密码。
最后再看一眼还不怎么懂事的孩子。树芬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说:“妈妈,要出一趟远门,你在这儿,要听四个爷爷奶奶的话,按时做功课,想吃啥,就让爷爷奶奶给你买。不要惹他们生气,他们年纪大了,不容易,记住喔,要当乖孩子,因为你已经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你表现不好的话,妈妈会知道的,妈妈呀,随时会来看你的,以后,你就在镇上读书了,不用再回坟弯村里去了。好,乖宝宝,再给妈妈做一个ฐ再见。”
小宝便挥挥手,向他妈喊道:“妈妈再见,早点回来呀,我会想你的。”
树芬本来已经走了的,可她又像发现了什么,便转过身来最后一次替儿子扣上散了的钮扣,还掏出手帕来,把儿子弄脏了的小脸蛋擦了擦,实在擦不干净的地方,树芬就伸出舌头来温柔地在儿子脸上亲了亲,舔了舔,涂上一些她的口水后,儿子的小脸蛋很快就被擦干净了。
一旁的四位老人正在搓着小麻将,很开心的样子,压根不知道这娘儿俩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终于走了,转过身去,树芬的眼泪没有止住,断线珠子般往地上砸,小镇布满灰尘的街道上,便让树芬一路走过,一路砸着小坑儿。
树芬的口袋里装ณ着三尺长短的绳子。这根绳子她花了一块钱买来的。是很结实的麻绳,乌黄乌黄的,农村常用它来捆东捆西,很好使,用处也很多,这不这麻绳还成了村民上吊的首选。
村里以前常有“五保户”用它结束生命的,觉着活着没意思了,生活下去比死还难受了,那么麻绳就会担负起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