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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乱(三)

“昔日焦老爷还在时,这平原谁不敢听咱家的话?”刘ถ皋鼓动着,他话里的焦老爷是指原青州刺史焦和,此人是个雅士,犹爱清谈占卦,每有决策,必先焚香斋戒询问鬼神,刘平投他的好,很是花了些银钱,在刺史治所修了数个ฐ华丽堂皇的庙宇,惹得刺史大悦,还发了话,“平原县刘氏实乃忠善人家。”

有回县上派人来收更税、定徭役,才开口说明来意,二庄主刘皋刚ธ吃醉了酒,觉得小吏聒噪,一顿乱ກ拳打将了出去,哈哈大笑,“想拿税银?让你们县令先备上厚礼,来庄上拜拜我家大哥。”

“国相老爷,还有李功曹,都是善人哩。”乡๥邻都夸。

功曹这职务,具体来讲就是郡府掌管人事,选署功劳的官吏,但兄长缺人缺将,事务繁重,一人得兼着数人的活计,主ว簿简雍又去了郡国内的聊城,然后还得转向高唐,统计各县冬播的种籽,库房的存粮,小半个ฐ月都没见他能回次屋。

不过在自家府邸里,也๣没外人,懒散放荡些没什么เ。

“唉,可苦了宪和。”他叹口气,二弟三弟都不喜文事,平日只爱操练士卒打熬武艺,自个是个ฐ苦出身,没家族老人在身边帮手,尤缺簿曹文官,郡国中ณ钱账税务都得靠简宪和来记录打理,忙得不可开交,瞅着就清减了几分。

而是根本没起过这种花花心肠,一直当成妹子,当成亲人的人,突然说要许给你做婆娘,凭谁也绕不过这个弯弯来。

唉,一想起这个家庭遭受的折磨和苦难,他就觉得心中有些痛苦,但这悲哀愁惨,七难八苦,凡人哪做得了主呢?除了跺着脚骂“贼老天”,也๣只能靠劳动和根骨坚挺着活下去。

只可惜她那个不安分的小子……一想到儿子,老人就觉得对不住贤惠的媳妇。

孩子他爸死得早,父严母慈嘛,没老子拿棍棒管着,从小到大,就不知道儿子惹过多少祸事。还住在涿ຕ县时,不是打破了族叔家娃ใ娃的脑壳,就是拐了哪家下蛋的母鸡,钻林子里偷烤了吃,也๣不知为他赔过多少礼道过多少歉。

后来崔爸崔妈遭了病疫,没多久就亡了,有善心的老婶子做媒,稚娘也๣嫁出去了,崔启年没了吃穿,他倒是个浪性子,干脆铺盖一卷,离了家乡出州ะ闯荡,这一别ี就是几个年头。

那老神汉是瞅着自己年龄大了,又是个鳏汉,找个人传了手艺,日后等挪不动步子时,也有人床前床后地伺候,徒弟徒弟半个儿子嘛,他老眼昏花可是看错了人,待本事一涨,嘿,崔启年就撇了师๲傅自个单干去了。

如果朝上流的方位多走上大半里路,有座善人桥,是附近鲁庄鲁大户的先人搭建的。

他懒得多走路从桥上过河,见四下无຀人,哧溜脱光了裤子,搭在扁担上,最深处水只漫到了大腿根,一步步挪到对岸。

瞧瞧,她一个乡๥下姑娘,能去给千金小姐当教习,换以前想也๣不敢想。

每次和乡๥邻唠家常,总有人问,“哎,你家汉子有消息了没?”见她摇摇头,总是同情地叹息,都说不值。

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不然脸往哪搁?

他闭着眼,继续躺了一阵子,让呼吸逐渐平稳,肺腔里的烧灼感也慢慢平息。

“卖我一块……”那人指了指饼,又指了指嘴๨。

“给钱的,我有钱๥。”怪人似乎激动了起来,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粉红色挺漂亮,符纸般的事物,“这到底是哪里的郊区?怎么เ走了一天一夜都瞧不见公路?”他嚷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又渴求道,“您家行行好,我真饿坏了。”

“怎地是你来带路?”刘皋收起刀,“黑大,莽子呢?”他说着几个泼皮头头的名号。

“待会放火作乱,他们得在场,我力气小,胜在腿脚๐快,所以让我来引二哥入城。”麻小七媚笑着,点头哈腰。

话里没有破绽,人也是熟面孔,刘皋放下戒心,很快,几百个乱ກ民摸着黑,在结着霜的冰土上磕磕绊绊,特别ี是到了城墙附近,地滑得像冻住了的河面,踩上去脚底直打绊子,不时就传来谁摔一跟头的闷哼声。

他们当然没想到,这是李臣特意引了河水,灌了几道的,半夜间就冻得滑溜溜,稍走快些,便是个人仰马翻。

“,这地怎回事?”一路上刘ถ皋提心吊胆,生怕惊动县兵,失了先机,直到看到了北墙的那道坍塌,木荆墙也被砍断了,才松了口气。

“我先去知会莽哥。”麻小七歪着嘴,哭般的笑了笑,一溜烟地就窜进了黑暗中,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别怪我,那李老爷是明眼人哩,早发觉了,我不答应诱你们进来,已和其他人一般,脑แ壳离了颈脖。”麻小七在心里想。

刘ถ皋张了张嘴,觉得有些不妥,再看看周围,两侧立着土台,四处散落着砖石,工地中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洼,才进了一小半人,空旷的地方就拥挤不堪。

再等得片刻,内应们的暗号还没传来,刘皋焦急地走来走去,烦躁下捶了捶身旁的土台,拳头磕碰,却觉得软棉棉的,定睛细看,哪里是工匠攀高用的台子,分明是外面糊了层厚泥的草垛,还透着股油味。

“糟!”刘ถ皋回过神来,厉声喝道,那ว麻小七走前的笑脸,分明透着几股侥幸,眼前๩的情景,再愚钝的人也发现是个陷阱。

……

火光和杀喊声响起时,全县都惊动了,只听到各处街道有人敲着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