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太太收起积木,又递给他花皮球。
卞太太又拿出一本画册。
正是她。她的脸涂了厚厚的粉,很白,在月光下有几分瘮人。
她继续走,目视前方:“我去停尸房。”
他去看什么?他看见了什么?
他朝里一看,头发都竖起来了!
张宇医生终于慢慢地走向住院部,爬上二楼ä,走向值班室。
护士值班室在楼道顶头的那个ฐ房间,没有亮灯。葛桐一定很害怕,睡下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大老粗院长很快写了三个纸条。
张古笑道:“我还指望几个嫂子保护我呢!”
小镇都是连脊房子,一排五家。张古住的这排房子,位于小镇最北端,编号第十七排。房后面,就是宽阔的庄稼地了。最近一段日子,除了张古,其他几家的男人偏巧都不在家。
变电所在小镇郊外,大约一公里。张古跑步很快就到了。
他进了值班室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问:“冯鲸,怎么搞的?”
冯鲸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给县里打电话,占线,一直打不通。
“今晚能来电吗?”
“那可说不准了。”
张古骂起来。
冯鲸还在一遍一遍地拨电话。
张古说:“看来,我的报告只有明天到单位写了。”说完,他起身朝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冯鲸突然在后面问他:“张古,你说,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回过头,冯鲸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张古觉得冯鲸的神情好像有点和平时不一样。他有点莫名其妙:“你说呢?”
冯鲸:“我当然知道了。现在我问你呢。”
张古一本正经地算了算,然后说:“我算不出来。”
冯鲸一下笑出来。
张古:“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鲸:“是这样的——我想在互连网上起个名字,就叫——三减一等于几。起名之前,我想对十个ฐ人问这个算术题,如果十个ฐ人都脱口而出,那ว就说明这个名字毫无趣味,我就不叫它了。你是我问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就告诉我算不出来,再不用问了,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张古耐心地听冯鲸说完,说了句:“真无聊。”转身走了。
到镇里还有一段路。
天很黑,两边是旷野,没有一个人。
张古戴着随身听走在路上,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得很大。
——我告戒你,这个世界不安全,你要时刻保证视觉、听觉、肤觉的灵敏,假如有什么情况突发,你做出的反应才会更准确。
张古还没有女朋友,他这个ฐ年龄最大的嗜好就是听音乐,摇滚乐่,美国那ว个死去的猫王,震耳欲聋。
突然,他看见黑暗中路边有一团东西隐隐在动。他停下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吓了一跳。
音乐่占据了他的耳朵,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手忙脚乱地把随身听关了。
那ว个婴儿坐在那里,没有哭,他抬头看着张古,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
张古凑近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是个男孩,大约有1岁左ุ右,光着腚。
老实讲,这个男婴长得很丑,窄窄的额头,眼睛出奇地大,鼻子瘪瘪的,头发又细又黄……从头到脚๐脏兮兮。
张古四下看了看,没有大人,只有这个男婴。他俯下身,问:“你妈妈呢?”
那个男婴仍然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显然还不会说话。
张古犯愁地左顾右盼,大喊起来:“哎,谁的孩子?这是谁的孩子!”
空旷的田野,风很大,没有一个人影。
张古想把这个ฐ男婴抱回家,可是父母不在,到满洲里姐姐家去了,一年都不会回来。自己又没有结婚,怎么养他呀?
他想来想去,没办法,只能回去向镇里人报信,看看有没有人把这个男婴收养。
他狠了狠心,扔下这个男婴,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看见那个婴儿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那ว眼神有点复杂。他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
几个邻居女人还在院子里聊天。
张古停在院门口,对她们说:“我在郊外看见了一个孩子,不知道谁家的,没人管。”
李太太对另两个ฐ女人说:“有这样的事?走,咱们看看去!”
她老公叫李麻,是屠宰厂的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特别ี要交代,他有一把杀猪刀,钢口特别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那把杀猪刀削骨如泥,他就靠这把刀吃饭。最近他到เ外县收猪,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李太太是那种心广体胖的女人,非常善良。
卞太太问张古:“那孩子在什么地方แ?”
张古说:“就在路边,去变电所的路边。”
慕容太太一边站起身一边忿忿地说:“现在有一些父母真狠心,自己的骨肉就舍得扔掉。前几天,我看电视上报道,有一个恶毒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