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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杀狐

女子站在黑暗的龙庭上,看见黄金龙椅黯然的微光。她持着拂尘,柔曼地左右一扫,大殿便白昼般地明亮起来,龙椅上端坐了一个穿黄袍的虚胖男子,花白胡须ี,下面站满华服锦帽的文武百官,周围规规矩矩地立着些太监,中间跪着一个ฐ妖娆美丽ษ的中年妇人,一双血红的眼睛,身边是一个大长柜子般的东西,高高的,用黑幔围得严严实实。

女子再把拂尘一扬,等万千银丝冉冉落下后,那些人物都活动起来。

管家远远地跑过来了,站在躺椅前弯腰点头地说:“老爷,靖王府上来人找老爷说话。”

老头换了衣服,峨冠博带,一副清隽脱俗的好样貌,手里一把羽扇,摇摇摆摆地走出来和客人相见。一个小太监候在厅上,见了老头,忙起身作礼:“胡太学,您老儿好!”

孙子哭着说:“那个ฐ鸟啊!还没孵出来,就被一条臭蛇吃掉啦!”

孙子还在呜哩呜噜:“可那鸟……是我想自己烤来吃的呀!”

那些山民又是埋头一通猛吃,嚼得喀嚓作响,其中一个络腮胡子从女孩儿手中抢过酒缸,仰头咕咚咕咚一气海灌,血红就从他的嘴๨边淌下,顺着脖子两边流进胸膛里去。他一抹嘴,大笑着说:“痛快!真是痛快!好多年没这么痛快了!”

虎兄楞了一下,怒道:“老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怕……怕他个鸟!”

靖王轻轻叹了口气,用指尖悄悄地把她垂在眼前的一缕头掠到耳后,看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投下两ä片小小的阴影,双唇却没有一丝血色,宁静中却又是那么疲倦憔悴。他起身想吹灭灯烛,既担心她半夜醒来会害怕,又担心灯光照着她睡不安稳,前思后想,只留了一盏灯,灯上多加了一层灯罩,放在笼边,又把被子给她拉上来盖稳了肩膀,才离开了抱厦。

夜越地深了,没有风,四面的窗户也关得紧紧,牛油蜡烛还有很长一截,火焰正静静燃烧时,忽然一跳就熄๠灭了,同时门上传来爪子挠扒的声音,然后一大一小两ä只狐狸钻了进来,四只圆溜溜绿莹莹的眼睛就像四个小月亮。大狐狸的毛完全是银灰色的,脖子上的一圈更是又浓又长,像戴了个大围脖ๆ,但是在没有光线的屋子里,只显出死灰样的白。他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伸着鼻子使劲嗅啊嗅的,小狐狸则ท紧紧地靠着他,轻轻拱他的肩,时不时地抬头看铁笼子里的女孩。

大狐狸蹭上前,围着笼子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小狐狸跟在他那毛耸耸的大尾巴๒后面,也是又转又看。最后大狐狸坐下来,小狐狸也坐下来了。

“怪了!”大狐狸说,“难道不是?那她怎么会写飞天圣书?要说是,怎么一点灵气都没有?就算被封印了,也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แ——我得问问她!”说着,扑的一声,灯烛又亮起来,两只狐狸不见了,只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峨冠博带,一副清隽脱俗的好样貌,带着个小胖男ç孩。

女孩被惊醒,像所有熟睡的人被打扰了一样,在亮光中睁不开眼,不停地用手揉着眼睛,还咋着嘴。虽然她被关得牢牢,白胡子老头还是拉着小胖男孩,躲得远远地,谨慎地上下打量。

女孩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小,一脸疑ທ虑。

白胡子老头走上两ä步,呵呵笑着:“您这是这么了,被关在这么个笼子里?这不过是个简单的水愿术‘困’,您用火愿术‘逸’就出来了嘛!”

女孩好像莫名其妙,用手扶着铁栏摇了摇,偏头看见自己手腕上被层层包扎的样子,皱着眉,眼神阴晴不定,似乎在思忖什么,猛地抬头看着白胡子老头,一脸的戒备,又有几分威严。

“呵呵呵呵……”白胡子老头大笑起来,眼睛里闪出汹汹的碧光,手一指,铁笼子轰地一声裂成四块倒塌下来。他伸出一双尖利的兽爪向女孩扑去,大笑着说:“虽然现在好像没什么灵力了,但我还是觉得吃了你比较好,凰即大人……”

女孩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手阻挡,却被扑倒在地。老头裂嘴森然一笑,脸已变得长长,又黑又圆的鼻头向前伸去,全然成为一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牙,张口就向女孩的脖子上咬去。女孩奋力抵挡,哪敌得过这毛怪物?却听那狐狸嗷ç地一声惨叫,腾地向上蹿起一丈多高,翻身向后落在地上,不住地挠着后背,银色的狐毛纷纷飘落,空气里一股皮毛糊臭的味道,而狐背上赫然一道焦黑的鞭痕。旁边的小男孩哎呀一声就哭出来了,赶上前๩去,拽着银狐毛茸茸的大尾巴,哼哼地说:“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痛不痛?痛不痛?”

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女孩前,手里提着一根皮鞭,丰ถ姿倒也妖娆,但双目血红,显得阴森诡异。她冷冷地看着银狐狸说:“胡太学,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捉了这凰即来,还等着后天下了锅、炼出丹来,好呈给当今的圣上,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连供品也๣敢偷?”

银狐狸一拧身,狞笑说:“朱环,你骗得了那些肉眼凡胎的浑人,可骗不了我——那千香饮是你这么个下三滥的小瘟鸡能酿出来的么?你不过是借了那ว皇帝老儿的手,好给自己找些材料,什么เ处子血、婴孩心,还不都是你自己吃了个不亦乐乎ๆ?这凰即真的炼出丹来,只怕也是留着自己进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