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立刻就想到那回荡在阳光里的尖叫声。我想她是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关系的。
她犹豫着，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
这一天终于被等来了。事情生在远离伊夫里大街喧闹区的地方，在一些带阳台的楼房中间，我现一个树木稀少的小公园。阳光照在一条长凳上，就在那儿，我看见了她的背影，我肯定是她。我几乎停止了呼吸。在我追寻她的日日夜夜中，我多次想象认出她时的情景，但从未料到会如此恐慌。我悄悄绕过长凳，没错，就是她。那ว张脸稚气而庄重。她是独自一人。她放下手中ณ的书，茫然凝望着前方。有几个妇女带着孩子坐在旁้边的几条长凳上。这会儿正是一个美妙的午后，一切就这样开始了。我要挥自己的才智，要创造出一个ฐ能使我们相见的奇迹来。我在等待时机，心中ณ感到害怕，怕一切，怕她，怕她母亲的阴影。最担心的是她会认出我。出事那ว天，她可能看见了我，即使她在电视中说没有。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这是最蠢的办法。真后悔自己没带本书或报纸，我不知如何是好。也许最好等她离开，然后跟踪她，弄清她的住址，再等以后某天的某个ฐ适当的时机。不不，我十分喜欢这个充满阳光的宁静的花园，以及这条长凳，现在肯定是最好的时机，要么就现在，要么将是永远的失败，再也不会有机会。
“我会比一个父亲更好些。”
1998年1月
为ฦ了躲避姨妈，我常去小公园里看书。我沉浸在阅读中。最近读的《金阁》这本书，我非常喜欢。我有时会放下书，凝视周围，出神地看着那些戏耍的母亲与孩子，品味我心里的这份宁静。但败兴的是，m出现了，我感到เ厌恶。我在心底里呼喊着：这个ฐ无赖！这叫人讨厌的家伙！但也许他能重新找回他自己，我们之ใ间存在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神秘东西。我表现得比较冷淡。我觉他喜欢这样，我不知道他会将我们俩引向何方。但在录音室的课越来越难。他似乎想从我的声音里挖掘出什么……他在搜寻。而我感到他使我释放了某种东西，某种力量。我们成了一对儿。这字眼有点笼统。“一对儿”，这个ฐ说法掩饰了一切！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把我们联结在一起的。课已经开始好几天了。
今天，音响师让我试声。我表现得很蠢。我随便唱了一些练声曲……我唱了些“啊、啊、啊”，从低到高，然后偏离、撕裂。m望着我，他很欣赏我脑袋上的耳机……欣赏我出的乱七八糟的噪音。我大张着嘴，音响师通过耳机与我交谈。我们重新开始。我独自站在从天花板上悬下的麦克风前，它的紫红色的纱罩像块大海绵。他们用电子仿音器奏出一种很简单的上升曲调，以便辅助我，引导我。那其实不能算是一种音乐，而是一种古怪的声音。他们将双簧管之音和一些经过电脑处理的声音混在一起。这种声音先令人想到一种背景乐，像一团雾气，渐渐地显出轮廓，接着变得坚实而清晰，攀援上升，形成一根音柱。m是这样定义这乐曲的。而我的声音则ท要沿着这箭头扩大，上升，一直到尖利的地步。一个人在操作电子仿音器，他敲打着音键，按着上面的按钮，调节着音柱，使它更响亮，更坚实。拉长它，一会让它变得低沉，一会儿让它变得尖锐，并且调制ๆ出一些交叉点，一些平面和通道，好让我的声音穿过，膨胀或下陷……这就是三个月来我所进行的练习。我现在对这声音更了解、更习惯了。它塑造了我。我在它的引导下上升，扩展。我先收紧自己的嗓音，然后释放出来，并加以扩展，我的声音很响亮。
他们直接将电子仿音器奏出的音乐送入我的耳机。有时乐师跟我同时进行调节。我的声音混在初始的和音里时它同样也起着引导作用。接着他们在一台多音轨录音机上一个接一个地录制这种或那种乐器的声音，然后将它们混合，让我在这新组成的背景音下重新开始……这让我想到一株大树上的枝权，它们以一种罕见的力量伸向四面八方。我的声音仿佛是一种有声的汁液，从树皮下渗出，并最终消解它。
当m推动我，强迫我不断ษ升音时，真是很艰难。他好像要从我身上榨出一些剧烈的激情，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劈开，让我唱出一些罕见的疯狂的音符。
“再来一遍！重新开始……你怎么突然变弱，变得柔软？你在流口水！嘴全都湿了！”
我几乎ๆ不相信他真的说了这些话。但这的确是我所听见的。他现在已用“你”称呼我了。这转变很突然，像肉中ณ刺那ว样叫我下舒服。他现在可以驱使我了，他冲我喊道：
“更高些，向更深的地方挖掘！挖啊！掘开你的肌肤！一直深入到เ内心，内心！”
他的某些指令很可怕，使我慌乱。然而他却不停地命令道：
“找到它！找到它！别松懈，千万别松懈！要坚持，要牢牢地坚持住！你的气息很长，现在你要使声音更稳定，更宽广，更雄浑……还要向上升，升啊！升啊！使劲！使劲！”
这对我来说太过分了。我一下冲出了界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失去了控制，连我自己都认不出它了。后来我一段段听着这自我体内的声音，这种疯狂的唱腔，我不知道自己在朝什么เ方向、顺着什么向上攀登，也不明白怎么又一下子跌落下来，一直落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