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段悯细细看薛余豫神色，缓缓道，“你家小姐对我实在好，好的莫名其妙，让我有些不安。”
段悯皱上眉，她十分不喜欢听别ี人夸赞——段有常生前对各种谀辞十分厌烦，认为自己做任何事不用任何人评论——何况薛余豫越重视她，只会越是成为她离开的阻力。
忽然敲门声起，轻轻两ä下，十分清晰。段悯在门外道：“杨姑娘，我进来了。”
段悯倒了碗茶递过来：“山里穷困万事不便，招待不到的地方还请见谅。旁的……”段悯笑了笑，淡淡的似有歉意，“师父们过午不食，如今我们都是客，也不好坏了规矩。”
闹红惊道：“姑娘今晚怎么เ能喝酒？明天就是十五，明月清歌嘉会，姑娘若是头疼……”
“你去歇着吧，我自己有分寸。”芸娘勉强笑着支开她，自己除下耳环发簪，颓然枯坐。
段悯正在房里看书。她让人从一味堂搬来满满一箱医书药典，平常无事便以此消遣。菱儿忽然进来道：“芸娘来了。”
芸娘带来四壶酒，道：“我早ຉ就想和你喝酒，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一醉可好？”
菱儿仔细带上门出去，段悯放下手中ณ书，看着酒壶轻笑：“今晚木叶杨眉睡不着，或者晤雪斋那些女孩睡不着我都不觉得意外，可是你，怎么也睡不着？”
芸娘已为两人各斟满一杯：“我不是睡不着，只是烦得很。杨小姐那种大麻烦总是少见，平常害我们心神不宁的，不都是些小事么。”
段悯一举杯：“这句话可以喝一杯。”说罢便一口喝干。
芸娘却只喝了半杯：“这话其实不对，看起来是小事，说起来也是小事，不过在我心里实在不小。”芸娘低头看着剩下的半杯酒，“今天他来了，说是去袁尚书府，顺道看看我——当真是看看我，坐都没坐就走了。”
喜欢一个人，若他毫不体谅明白拒绝，实在叫人恨，可是，他若不拒绝，有心无心总叫你猜，实在也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章二十
芸娘酒量不差，两壶酒下去还没醉透，尚有三四分清醒。
段悯酒量更好，两壶酒下去跟没喝一样。
芸娘仰躺在榻上嘻嘻笑：“我太低估你，看你平常滴酒不沾，还以为你顶多喝几杯！下回我们备上四十壶，喝个够！”
段悯坐在她身边，把她乱挥的手臂放回榻上：“你若酒品不好，就没有下次。”
芸娘一侧身盯住她，酡红的脸上带着薄怒：“我什么事都告诉你，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和杨小姐那么เ大事，木叶都比我先知道，和你这种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是，我自己的事不说，别人的事也不说，所以你有什么事才能放心告诉我。”
“也对，”芸娘转而又笑，躺了会儿又凑过来，“那杨小姐当真喜欢你？”
“她已经决定不喜欢我了。”
“呵呵，”芸娘吃吃笑不停，“小姑娘家把感情看得太轻易，这种决定如果也算数我早ຉ就离开这里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段悯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总是这么聪明。”
“你夸我也没好处，”芸娘突然沮丧起来，“而今我只是个傀儡，不，只是个玩物。玩物要什么聪明，听话就够了。你再夸我，我也什么都做不得……”
芸娘毕竟没有全醉，突然不说话。
段悯也不追问，伸手轻轻揉上她额侧穴位：“清歌，你该睡了。”
“我是该睡了，明天还有那ว什么明月清歌会……幸好我家人流放三千里，谁若看到我这样，都得羞死。”
这些日子来段悯第一次听她提到เ家人，一时忆起从前，不禁也有些伤感，道：“这里不是好地方，宣王更不是好人。往后日子还长，还是重新找个人，趁早走吧。”
芸娘愣愣的不说话，段悯又劝：“不用担心他不放，你若能下决心，我可以帮你。”
芸娘毕竟不很清醒，这时丝毫没有起疑：对着势力不弱于太子的宣王，段悯凭什么可以帮她？芸娘目光迷离，神思已๐不知飞去哪里。段悯满目怜惜，手上动作更加轻柔。
突然有人敲门，段悯赶紧ู问：“什么事？”
菱儿隔着门道：“姑娘，宝琪姑娘被客人烫伤了脸，只怕要留疤。她已在静室候着，姑娘吧。”
“我这就过去。”
段悯起身整了整衣裳，向芸娘道，“你在这睡会，我很快回来。”
“阿悯，”芸娘眼睛已闭上，梦呓般道，“留你在这里做事，真是太委屈你。”
段悯在门前停了停，笑笑：“陪你这种酒量的人喝酒才是委屈我。”
段悯不知道芸娘记不记得，她自己是忘不掉，那一年夏末她随父亲到เ魏学士府给夫人看病，走到桥边，荷花塘里突然抛过来一个小小的莲蓬ศ，一个比荷花更美丽ษ的姑娘在田田à荷叶间向她笑：“小妹妹怎么一脸不开心，送你个ฐ莲蓬ศ，笑一笑可好？”引路的丫鬟告诉她，那是魏家大小姐，芳名清歌，为着夫人爱吃鲜莲子，每年这时节都会亲自下池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