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裕常在灯上呆,看见苏岑几乎是跑出来的,忙起身问:“君文怎么样了?”
“等等,苏岑,你得留下来照顾他。”吴裕常的视线停留在苏岑那微肿饱满嫣红的如玫瑰花瓣的唇上,眼神一黯,心下怅然,别开视线,逼着自己生硬的道:“君文,受了伤。”
众人退下,军医很快提着药包过来,伸手探向女子的脉搏,诊了片刻,道:“世子爷,这位姑娘没事,只是受到过度刺激……”
早有人追过去了,却是没追上,吴裕常作罢,命人就地扎营,等从城中的探子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路苏岑现,逃难的都是些老幼病残,那些青壮之人都还留在城中死守。因着他们的遗留,所有人都抱着侥幸。现下城中一片烟火,自是他们也都凶多吉少。
城中失守,锦国人屠城之后,待到现不过是一座空城,很快便会派人追赶。到那时,只怕就再也走不了了。
苏岑倒是悚然一惊,道:“怎么这般严厉?”
成熠说的轻松,听的苏岑脸上变颜变色。
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时辰?她睡了多久?到底怎么样了?
她心理素า质再好,一遍遍踩踏着别人的过去,开始既不完全属于自己。又不能完全属于别人的人生,实在是一件异常尴尬和狼狈的事情。
玫瑰昏昏沉沉的,知道自己这一病,不知道拖累了多少人。尤其是拖累了自家小姐。因为是去边关,刀剑无眼,又条件艰苦,苏岑犹豫再三,又是玫瑰自己请愿,才勉强带了她一个丫头。
听的苏岑唤她,便吃力的睁开眼,要强撑着坐起身。苏岑按住她,声音里微微带了些斥责:“别ี乱动。都病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
孟夫人压抑着满心的怒火,疲惫的道:“去,自然要去。”连苏岑都能尽释前嫌,做出天下以孝为先的义举,她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孝顺媳妇了,怎么เ可能在最后时刻前功尽弃?
她真怀疑前半辈子是怎么撑过来的。那时还有儿子做为ฦ希望,如今,她可靠什么撑下去?
梁诺被吴裕常看的心头火起,道:“行了行了,到底明天咱们走不走?”
梁诺犹自不相信的问:“你确定她会跟来?”
孟夫人倒有些怔,她就这么容易的放自己走了?那她千方百计把自己弄过来的目是究竟是什么?她达到她的目的了么?如果没达到,她后续还会出什么阴损毒辣的招数?
是她说要对自己有话说的,打走了人,怎么เ不说了?
孟夫人现在人都不认得,再不待见,也该是李氏这个正经媳妇侍疾的时候。她也不是那种一味愚蛮、蠢笨的性子。这个时候怎么不往前凑反倒往后煞呢?哄好了婆婆,立下大功,将来孟夫人再不甘不怨,也不至对她们夫妻这么白眼和冷眼。
苏岑想了想。也只得对福伯道:“你先下去安排,过两天我们便走。”
琅琊便小心的扶着孟老爷往前走了几步。那有一方แ石桌,几只石凳。有意无意间,她的柔软胸部磨蹭着孟老爷的肘弯。
琅琊把他放到石凳之上,歉然的道:“奴去拿锦垫,顺ิ便给老爷倒杯热茶。”
苏岑没再说话。她也觉出来了,自己一直都像是包裹在厚重壳子里的人。这个不宜,那ว个不合规矩,连爱恨都是混沌的。
她活的十分憋屈。
孟夫人病的虽然沉重。却并不见得有多吓人,她只是呆怔怔的,像是出神,又像是在深思。畏光,怕见人。除了孟老爷,谁靠近都惊恐的哭闹。
孟老夫人更是拄着拐杖道:“这是命,是她的命。可不是你的,你总不能被她拖了后腿,耽误了前程。你该去上朝上朝,只管去忙你的事,家里有我呢。只恨这会君文没能娶个好媳妇……好在还有个琅琊,不然我一个老婆子。可真要愁杀了。”
苏岑惊诧于他年纪轻轻,竟富有盛名,心里却不敢怠慢,知道人不可貌相。一时颇有些心虚。若他果然是名医。伸手一搭自己的脉ำ就知道自己是装病了。
说不在乎是假,心里总会计较是真。
朱娘子进门,笑呵呵的打量了一下屋子的摆设,道:“多日不见,苏小姐又显清秀雅致了许多。”
朱娘子笑道:“苏小姐太过自谦了。我家夫人没少盛赞小姐,说是天生丽质,不施脂粉,浑然天成,胜在美而不自知,就更添两分艳色。”
事已既此。悔也无用。做人要往前看……
深秋已浓,眼瞧着冬日即将来临ภ。闲着也是闲着,也该做几件冬衣了。
玫瑰感叹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像姑娘这样的好主东。他们去哪里寻去?不恋旧主ว,那才是狼心狗肺了呢。”
到晚间时,苏毓才得空来找苏岑。脸色微微有些红,眼睛也亮晶晶的带了些水润。苏岑闻见一股淡淡的酒味。不由á的问:“你喝酒了?”
火升起来了,苏岑才手忙脚๐乱的挣开,一边往上续着柴火,一边自嘲的道:“别嫌我笨,教会了就不是累赘了。”
苏岑昵一眼那半褪了皮。只剩下嫩肉的兔子,强忍着心中作呕,道:“也没什么,危难关头,可是连人都要杀的。”
苏岑忍不住捏着玫瑰的脸颊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可人疼呢,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你总是最贴心最细致的那一个ฐ,你就不累么เ?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一提从前,苏岑就觉得心虚,便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一提从前,我就觉得恍如隔世,仿佛过完了一辈子那么长。可偏偏还活着,还得往下过,却又怎么也和上一辈子牵扯不上……”
老头一挑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