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眉头微皱,无限酸楚,抱着我的头道:“孩子,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居八九,又岂只你这一桩。身在皇家,人人都是有所失去的。哪怕是母后,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你和持逸,不要勉强了罢。”
母后凝望着我,久久道:“你勉强得了自己,也能勉强得了他么?他一心入佛门,更是亲口为他求来的。”母后沉声道:“持逸自然有他的好,可是楼ä归远也并非十分不好,毕竟凤台选婿,他是你自己选来的。”
璟嫔浑不理会,一着刺๐不中皇后,又向她扑去。璟嫔的眼睛血红欲滴,是恨极了皇后。
雪亮冰冷的刀锋,很快割过我的手臂,离我的喉咙不过半寸。
母后抱过孩子在手,姿势娴熟ງ,微笑道:“皇帝为ฦ孩子取的封号甚好,灵素,灵心素า性,名儿就叫‘心素า’吧。心素如简,人淡如菊,如她母妃一般。”
灵素า帝姬ภ并不是皇兄的第一个ฐ孩子,前年璟嫔就为ฦ皇兄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庆福帝姬。美中不足的是,宫中还没有诞生一个男婴。
饭毕半晌,又陪着母后、皇兄一起品尝堇妃新进的一味花茶。堇妃向来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是皇兄身边第一得意的妃子,如今又近临ภ盆,怕是产后即要晋封贵妃,最不济也得是一个贤妃。母后与我也甚是喜欢她。因堇妃快要生产,连晨昏定省也免了。只是她孝顺母后,精心烹制了一味花茶为ฦ母后消暑尽孝,因此母后格外喜欢。
我强笑掩饰道:“儿臣哪里有心事,母后就爱取笑。”
“芊羽,你梦到你父皇了。”
母后怔一怔,目光微微一凛,仿佛三春的花朵遇上了让它们黯淡的暴雨,随即笑容又浮在靥上,如宛转的春风:“哀家的芊羽可是想郎君了?母后替你择一佳婿吧。”母后的话甫一出口,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身后的槿汐姑姑亦抿着嘴笑。
皇兄凝视我片刻,“你还放不下他么?”
我伸出手接出一滴清凉的雨水,兀自微笑,“若这天可以不下雨,我必能放得下他。”
皇兄默默叹了口气。我道:“皇兄,你和我不一样。你心爱的人虽然出身微贱却成为了你的皇后。我没有你这般幸运。皇兄,你的情爱太顺ิ利,所以你无法体会我的心情和感受。爱而不得,是如何侵人心骨的难受。”
皇兄半晌无言,轻轻拢一拢我的肩,道:“若是可以,朕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再有这种难受。”他靠近我,耳语道:“持逸也算不得辜负你,你病着那ว些日子,他死命求母后放他来看你一眼,你晓得么?他为ฦ了能ม见你,额头也磕破了。”
我的眸光一亮,心头似有什么被瞬间点着了,片刻问:“他好么?”
“还好。”
我定一定神,道:“皇兄,让我见他。”皇兄摇头,我沉思须臾,道:“最后一次。”闭上双目,再不言语。皇兄默然无声,良久,才听得他的薄靴砦砦作响,一路出去了。
他瘦了许多,额上的伤口像极了那一晚我的唇印,如不完满的新月,鲜红触目。
我轻声道:“何苦呢?”
他清癯的面庞绽开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你好了便好。我真怕你会死。”
我靠近他,唇齿间吐出几个字,“既ຂ然怕我死,担心我,为什么เ不让我在你身边?”
他微微正色,“帝姬ภ,我已向佛祖许愿,若你的病能好转,小僧愿诚心侍奉佛祖,再不生二志。”
心中激冷一疼,“持逸……”我极力克制着自己,道:“持逸,遇见你我像是从梦里醒了过来。这么เ多年,我都一直是活在梦里,宫里的生活,锦衣玉食,都像是一个不着边际的梦。那天在山门遇见你之后,我才觉得自己้是活了,是真实的。”“持逸”,我几乎是在哀求了,“你告诉我,你是否是像我爱着你一样爱着我?”
我低低沉吟:“你从不告诉我。”
他的眼睛,我几乎是熟ງ悉了那么多年一般,和我睡梦中常遇见的那双眼睛那么เ相似。它望着我,目光温和而纯白,清明似霜雪。他说:“是。持逸也这样爱慕着帝姬ภ。”
我的泪,温热的落了下来,心里充斥着膨胀地快要裂开的喜悦,扑进他怀中紧紧拥抱住他的脖子。
他只是保持着那样端正的姿势,并不来拥抱我。他手中紧握着一串佛珠,轻声道:“可是持逸更敬慕佛祖。”他的语气有些哀凉,“持逸爱慕帝ຓ姬已入魔障,不可再毁帝姬大好良缘。”
我的心绪凉了半截,急切道:“持逸,我的大好姻缘是你啊,不是楼归远!你以为我和一个ฐ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会是良缘美满么เ?!”
九月的月光,清冷如洁白的霜,照ั在他面上,光华宛转。
他的佛衣轻轻被风扬起,宛若白云初ม落,晓雾弥散。
他牢牢迫视住我,“芊羽,背叛你,我不忍。但我一心入佛门,背叛佛祖,我不能ม。”
我的双腿有些委顿ู,几乎ๆ要跌倒,望着他,颤颤道:“可是,佛祖是死的,我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难道你不要我,偏偏要一个冷冰冰的佛像么?”我抓住他的手抚在我脸上,叫道:“我是活着的呀!”
持逸的眼眸中尽是无声的炽热的痛苦。他扣在我脸颊上的指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