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黯然若失，或许我帮助他出家是我的过错。我道：“持逸，你为什么要出家？”
我吃惊，忙道：“英雄不问出身，你又何必在意呢？”
槿汐姑姑在一旁抿嘴儿笑道：“太后还说呢，几日不见帝姬，天天念叨着连饭也吃不香。”
我笑道：“母后这几日又写了许多字么，儿臣从瞧不出写字有什么意思的。”
我脱口问道：“母后年轻时可有想过自己้要嫁给怎样的人？”
我不依不饶，扭股糖似的缠着母后：“儿臣不信。母后必得说给儿臣听。”
可是，我的裙带太长了，璟嫔绊了一脚，整个ฐ人跌在了我身上。
雪亮冰冷的刀锋，很快割过我的手臂，离我的喉咙不过半寸。
侍卫们都已经冲了进来，璟嫔被团团围住，她势如饿虎，见刺๐不到皇后，情急之下抓了我来做人质。
我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霎时手脚冰凉。
璟嫔握刀的手横在我脖下，她满脸的绝望和愤恨，嫉妒让一个ฐ女人狂。
母后在喊：“璟嫔，你放开雪魄帝姬，哀家饶恕你所有的罪！”
璟嫔的尖声大笑让我头晕。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狠狠地照ั着璟嫔的手臂咬了下去。璟嫔大声呼痛，手中的刀却未落下。正忙乱间，恍惚一个人影猱身从斜刺里横扑过来，很重的一击，我和璟嫔都被扑在地上。“桄榔”一声，璟嫔的刀脆生生丢â了开去，连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璟嫔的手骨断ษ了。持逸一把扯了我起来，他的力气很大，牢牢抓住我的手急道：“你没有事吧？”
手臂上被璟嫔割裂的伤口一滴一滴落下血珠来。我心中一暖，对上的关切急迫的眼神，浑不觉得疼痛。惟觉春风扑面，整颗心都是温暖笃定的。
我没想到，是他来救我。
他的神情，是一个红尘之外的浮屠不该有的神情。
璟嫔已经被侍卫制住，牢牢摁在地下，口中ณ犹是对谢皇后和母后咒骂不绝。母后一把拉过我搂在怀里，手中全是冷汗，神色疼惜不已。皇后很快恢复镇静，命侍卫把她带了下去。
母后连连谢过持逸，见皇后依然恭谨站立在阶下，知道是要请旨怎么处置璟嫔。我犹自惊魂未定，母后满脸嫌恶之色，沉声道：“本已๐轻饶了她，竟还这样不知死活。赐弓弦绞死。看守她宫禁的侍卫全部ຖ处死，连个妃嫔都看不住，让她持凶杀入颐宁宫，都是做什么เ吃的！”母后缓一缓气，“她自己้的罪孽，就不要牵连她母家了。她不要做人，庆福帝姬以后也要做人。”
皇后恭顺答了句“是”，随即告退了。
持逸随着人群出去，望一望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再见到持逸，已是好几日后了。在宫中我并不能时时去找他，要见他一面，不是那ว么容易。何况为了救过我的缘故，母后对他宠遇优渥，远在诸僧之上，常常请他去颐宁宫中讲经，不再是从前那ว个不引人注意的小沙弥了。
我在辛夷树丛深处见到他时，他正从母后宫中出来。串珠机警，忙拉了芷儿走开去一旁守着。
我直截了当，“璟嫔要杀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才来救我的。”
他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我是出家人，舍不得任何人死在眼前。”
我“咯咯”一笑，“你别骗人了，你若是像关心旁้人一般，怎么会用那ว样的眼神看我。
他的眉毛上渗出汗珠，神色古怪道：“什么眼神，小僧不记得了。”他抬头看天，顾左右而言他，“天气真热。”
刚下过两天大雨，天气刚ธ晴朗起来，湖水蓝ณ的云天，有大朵浓密的白云清淡地漂浮，偶有微风自树叶间簌簌而来，只觉清凉舒畅。
我轻轻凑到他耳边，笑道，“我知道你真是不舍得我，我欢喜极了。”我的声音更低些，“持逸，你喜不喜欢我？”
他不似上次那般急躁，坦然道：“喜欢。佛爱世间众人，小僧喜欢帝姬，和喜欢每一个人都一样。帝姬可满意了？”
我的泪意瞬间涌了上来，想了想反而开怀笑了，“持逸，你的嘴比死鸭子还硬。”
他的眉宇间忽然有些萧索：“佛陀传教的时候，从不在同一棵桑树底下连宿三次，为的是不愿多滋生尘缘。不三宿桑下，佛陀尚且怕情缘，何况于人。三宿桑下天亦老。帝ຓ姬，请你体谅。”
我怔一怔，道：“三宿桑下天亦老。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偏要你三宿桑下。”
他不再理睬我，只余我一个背影，独自诵读《金刚经》。
我觉得委屈，委屈之外更生了几分倔强，道：“持逸，你害怕情缘是因为你心中已经生了情缘。你以为ฦ诵读经书，就可以让自己的心回到红尘之ใ外么。”
他依旧不回应我，只是诵读的声音越来越大。
去求母后，她未必会答应，且槿汐姑姑说母后亦要信守承诺。我想，我应该先去找那个人。
当晚，我在上林苑的知春亭召见了楼归远。
乌木雕花牡丹刺绣屏风之ใ前，他衣冠端整，神采奕奕，或许是我突然的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