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和乡下顾家庄的人不太一样,好像没有人问过为什么她怀下了那位三爷的孩子,也没有人问过她怎么เ会和那位三爷认识,所有的人都默认为她是那位三爷的女人。
据说三爷是个老实孩子……可老实孩子是什么样的?
江铮原本要进来给她说起明日行程,透过窗子,见她吃得香甜,便退了出去。
他敛眉,恭敬地道:“我们很快就要到县上,到时候会歇下,然后换了马车继续赶路。”
“小夫人,我让厨房熬得燕窝羹来了,你喝点,这个滋养身子,也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她坐在那里绣着鞋帮上的花纹,ไ旁边的安嬷嬷就来回地念叨,偶尔间端茶递水的。
顾穗儿并不在乎自己会如何,可是她如今不光为自己,还为肚子里的小蝌蚪。
顾穗儿一看,说是将就,但是那些点心比自己家过年过节吃得还要精致不知道多少倍,红丝绿纹的,做成花儿,弄成叶的。
当下安嬷嬷便带着她去了旁边的耳房,一进去,顾ุ穗儿实在吃了一惊。
平时没什么进项ำ,也没法做人情,现在得了这些东西,岂不是正好。
她仿佛背着一大麻袋的粮食终于能放在地上了,长松了口气,ไ同时努力地想把眼前的这个“耕”给记住。
顾穗儿搜肠刮肚,奈何就是想不出来,ไ在萧珩的注视下,简直是要额头冒汗了。
脑子里懵懵的,只痴痴看他,天与地在这一刻都不存在了,她自己也消เ失了,这个世上只有他。
顾穗儿在这一刻,忘记了呼吸。
萧珩在睿定侯府的地位,是她没法比的。
屋里静寂无声,周围的人恭敬地立着,除了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外,再听不到เ其他。
想明白这个的顾穗儿知道,一定要让自己้肚子里的小蝌蚪成为那个“稀罕”的。
宝鸭和金凫是什么人,是伺候在三爷身边好几年的人。
顾穗儿轻飘飘地抬起眼来,那一双清澈的眸子虽然是看着石头哥哥,却又仿佛飘渺得很,就跟夕阳西下时村子里升起的缕缕袅烟一般,找不到落点。
他踉跄后退了一步,问道:“我只问你,你被人作践了,可是真的?”
萧珩的大手有力地罩着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道掌控着笔势,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
写下的第一个字是:顾ุ。
第二个字是:穗。
就这么教了三遍,她终于握笔有点样子了,他才放手。
“坐在这里,肩膀放松,试着多练几遍。”
说着,萧珩直接取来了一沓子宣纸。
“每天练,把这些纸都写完。”
“啊,这么多……”
顾穗儿望着那一沓子洁白光滑的纸,不敢相信自己要用掉这么多纸。
这得多钱……
然而萧珩却误会了她的话,他以为她怕累。
“你给人绣花的功夫,抽出来练练字岂不是更好?”
“可我……”
她想说话,又有点不敢,怯生生地瞅着他。
那ว眼神就跟山林里受惊的小鹿一样。
他望着这样的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之后站起身,走到เ了书架旁,却仿佛不经意地说道:“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是很好的人,家里诸位嫂嫂也都是好相处的,你不必不安。”
“嗯,我知道了。”
她想她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喜欢他替别ี人做女红。
萧珩听她这么说,便没再说话,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线装的书来,重新坐回书案旁,就在那里低头看着。
顾穗儿见此,也没再吭声,闷头练那两个字。
顾ุ穗,她的名字。
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是麦穗儿刚ธ刚抽出来的时候,她爹就给她起了这么เ一个名字。
等她把一张纸都给写满了,手腕都累疼了,肚子里的小蝌蚪也好像睡醒了,开始在肚子里蠕动起来。
她这个姿ู势,小蝌蚪不太舒服,就开始踢腾,她甚至能感到小蝌蚪肉乎ๆ乎的小屁股拱来拱去的动作。
放下手中的笔,她轻轻抚摸着肚子。
萧珩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你要起来走一走?”
“嗯嗯。”
她是求之不得的,只是当着他的面,没太敢。
当下扶着桌子就要艰难地起身,萧珩却过来,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他扶着她,走出了书房,在院子里转转。
现在天儿是真得凉了起来,不下雨也凉,他因把袍子给了她,身上单薄,不过还好,他并不怕冷的样子。
秋风已经起来了,吹着院子角落里的竹林,竹林摇曳,发出簌簌之声。
穗儿望着这竹林,倒是想起了自己绣的竹子,想着回头把手帕送给大姑娘,之后再不绣了。
他并不喜欢自己้绣东西。
萧珩却握着她的手,突然问道:“你手怎么了?”
说着,他停下脚步,将那手摊在手心里看。
秋日的阳光下,那双手白得几乎透明。
这是一双秀丽的手,只可惜多年操劳,指肚上有些茧子,甚至还有个针眼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