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连深谙宅门生存的袁大家的都这般惊慌,那必然是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大事。袁氏拧了拧眉,威严道:“出了何事?”
自从杜成安夫妻回府后,为了区分,下人门均将以往对杜成康夫妻的称呼从“老爷夫人”改口成“大老爷大夫人”,杜成安夫妻则理所当然地称呼为“二老爷二夫人”。
“可老夫人为何要杜老爷跑这一趟?”
这季管家打点好这些已经是有些时辰了,回到自己的屋子,媳妇正点着灯缝缝补补,见他进来,随口道:“回来啦?今儿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麻衣女子扁扁嘴,往边上退了退,坐下来拖着两腮,道:“小姐,这样真的能成吗?”
麻衣女娃阴云的脸色稍微好转,打四周望了望,刚想应答,似有想起了什么,郁๗郁道:“那怎么行,哪有小姐干活丫鬟在一边闲着的道理?小姐,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都是命吧!
安姑姑想着,如今也只能随了小姐的意愿。
思及此,安姑姑敛了敛神,道:“奴婢无能,暂时没有查到什么。”
顾氏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答。
她捡起妆台上的檀木梳子,认真理着丝丝长发,透过镜子,见安姑姑还在,才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姑姑回去歇着吧。”
安姑姑顿了顿:“有件事,奴婢不知道是否该禀告夫人。”
也不管顾氏是否在听,又像是担忧主子不愿去听,慌道:“奴婢回来时听说,大房那边,好像是要接回当年送出庄子的七小姐。”
顾氏手一顿:“你从何处听来?”
安姑姑见顾氏有所动容,微微放了心,也没有瞒着:“沁芳阁当差ๆ的那位,这些年倒是与奴婢有过几回交情。奴婢想,那ว边虽然只是一介妾侍,但是这些年大老爷一直善待,传来的消เ息应该不假。”
顾氏道:“就算是真,这事也跟我们毫不相干。能不能接回来,大嫂应了才算。”
安姑姑心下一喜,就算顾氏仍旧ງ说得这般冷冰冰的,但是比起刚回来之时,对她似乎ๆ也亲近了些,遂又急促解释道:“夫人不要怪奴婢多管闲事,只是这宅门之ใ道,实在复杂。当年的事,奴婢也说不好是谁动的手脚๐,但是奴婢隐隐约约觉得,恐怕与那边也脱不了干系。”
顾氏回过头来,眼中不见一丝温度:“所以你是想,趁着府中大乱ກ的时候,再来查探?”
安姑姑听见顾氏不善的语气,低下头:“奴婢只是想,替夫人分忧……”
顾氏毫不客气打断安姑姑的话,正色道:“姑姑,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要的是证据,我虽有心查出真相,但也不想伤及无辜。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เ,否则,休怪我不顾ุ情分!”
话落之时,一把精巧ู梳子已然碎裂,一分为二。
安姑姑见了,心里难受得紧,当下再不言语,可也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毕竟主仆一场,顾氏也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了,缓了缓语气道:“姑姑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自是最了解我的人。在我没有查出真相前,这府中他人之ใ事,我不管,姑姑也休要理会。好了,你忙了一日,也该累了,回去歇着吧。”
安姑姑垂眸,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顾氏见那背影,竟是比九年前苍老许多,她不由有些难过,道:“姑姑!我没有怪过你。”
安姑姑本已走到门口,闻听此言身形一颤,胸腔处涌起一股难言的梗概,喉间更是有千言万语,但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她走出大院,抬头望向没有一颗星辰的夜空,只有这样,那ว滚在眼眶处的液体才不会落下来。
她并不知道,室内的顾氏,也是这般。
一对主仆,相处久了,性情和脾ຆ性都会跟着接近起来,哪怕中间她们分别了九年。
而这九年的分别,也是为了当初那件事,使得顾ุ氏跟着丈夫外放之时,宁肯一个人,也不愿意自己的贴身陪嫁在身边。
她们皆知,这是一个结。
或许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安姑姑步履缓慢,又想了许多,不知不觉竟走到后花园中。
此时正是春季,百花齐放,自有一股芬香入鼻。若不是有之前的那一出,又在这府里呆了足够的日子,安姑姑只怕也要好生欣赏下杜府夜景了。无奈花虽盛开,但毕竟枝桠比不得树木繁盛,倒是那围绕池畔的垂柳,摆弄出几丝风姿来。树影婆娑,透过红灯笼映射出的光亮,安姑姑隐约看到,前方小桥上一对相视而立的人群。
她不确定地擦了擦眼睛,这身影,怎么看着那么像二老爷?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不相信是自己老眼昏花,急急忙忙掀开树枝,跟了上去。
柳树成荫,安姑姑也数不清自己้是走过多少棵柳树旁边。直到走到尽头,安姑姑方才傻了眼—哪里是什么人影,分明就是两尊被扎得像人样的稻草!
安姑姑暗笑自己้多疑,姑爷那般疼爱自家小姐,怎么เ会初回杜府就与他人相邀呢。
她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踏出步伐,蓦ย然感觉前方一片幽暗,她惊慌抬起头,迎面一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