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闻焕章被焦面鬼挟仇呈首开封府，要到东京分理，心中放女孩儿不下，却好安道全央穆春来接萧金二位娘子，到山寨完聚，也唤女儿同去，身子才无羁绊。五更送上车子，未免有些孤凄。恐怕东昌府有人来提，把房屋封锁，托与邻人照管。自己即上东京，先去参谒宿太尉，把焦面鬼挟恨呈首开封府，萧让金大坚宅眷有安道全差人来接，打发到登云山的事说了，恳求太尉分解。宿太尉道：“不妨。我遣官对府尹说，把呈首人治他诬陷的罪。”闻焕章拜谢而出。到大相国寺寻寓所住下，且看下落。
往回有二十里，车子歇在亭子上，车夫蹲着打盹。穆春道：“小姐，我为闻先生报了仇了，到เ东京必然无事。”闻小姐不知缘故，不好问得。穆春唤醒车夫走路。第三日，到了山边，先去通知安道全，备说闻焕章之事，萧让金大坚出来接了家眷，自有顾大嫂阮小七母亲陪进。安道全看了回书，见闻小姐同来，甚是欢喜。穆春道：“还有桩快事！”缠袋里摸出字纸来，却是焦面鬼开封府呈首的底子，说：“他在店中吃酒如何讲，被我赶上杀死，丢â在枯井内了。”栾廷玉与众头领ๆ赞道：“兄弟，你真是好汉子！每事做得斩绝！”摆筵席与穆春接风，又与萧让金大坚暖房。里面款待闻小姐萧金娘子自不必说。正是：聚散却如萍打叶，欢娱ຉ深喜鸟归巢。不知闻焕章到เ东京毕竟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安道全与戴宗闲谈，忽闻泰安州ะ太守来拜。安道全退入后房，戴宗出迎，上前参谒。太守拖住道：“尊驾曾为朝廷建功，虽不愿受职，亦应除都统制之ใ衔，文武并职，岂有行这个礼！目今童枢密镇守北京，会金兵破辽，知尊驾有日能行八百里之具，奏过圣上，原授都统制之官，屈到军前效用，本州亲赍敕命在此。”戴宗谦让道：“治下原系两院节级，为宋江之事牵上梁山，幸受招安，立有微劳，征方腊回来，纳了官诰出家。年非少壮，岂能任此？望台相申复童枢密，缴了敕命，实感大德！”太守道：“圣旨既下，谁敢缴纳？况童枢密颗望已久，本州ะ为此亲来劝驾。钦限甚紧ู，速行勿误。”叫左ุ右放下敕命，上马而去。戴宗呆了半晌，走进对安道全道：“这冤孽帐又来了！如今怎处？”安道全道：“果然皇天再不许人安闲。太守亲自来请，若不去，必然见罪。没奈何，只得再混混。小弟即此告别ี了。”戴宗道：“上命难违。我也明日到州里辞过太守，只得启行，再图后会。”又共饮几杯素酒，怏怏而别ี。
到五更，戴宗引安道全到日观峰上。其时尚早，星斗斓斑，海中墨黑。停不多时，见道红光从海底透上来，霎时霞光万道，轮红日涌上，照满乾坤，无点烟雾。两人坐在大石上，渐渐看见升起数丈，方走下峰来，下面还是黑胧胧的。早ຉ饭后，各处遍览胜迹。廿八日三更，听得派仙乐，与圣帝上寿。安道全沐浴更衣，捧了信香，同戴宗到嘉ล会殿的山门前，望见上山进香的，带火光，足有数十里远近，火龙金蛇般。霎时间，人山人海，捱挤不开。龙香宝炬，瑞气氤氲，果是万年香火。礼ึ拜已过，下得殿来，垒台上原有教师，只是没人放对。安道全道：“当初燕青与任原相扑，何等气概！今皆烟消灰灭了，可叹，可叹！”回到庙中，对戴宗道：“院长，你昨日说皇天不许人安闲，你看那轮红日，东升西没，万古奔忙，天也不得安闲哩！人要见机，得安闲处且安闲。我在朝廷供奉，往来都是王侯贵戚，鉴貌辨色，鞠躬尽瘁，有何意趣？倒不如院长放下名心，逍遥自在！我时口直，被人谗谮，若无宿太尉救拔，送我出城，已作刀头之鬼！自己受罪是应该的，又连累别人抛家失业，心上大不过意。如今把他家眷安顿好了，到เ登云山回复声，重到这里和院长出了家，做了道士，虽不能羽化登仙，眼前落得清闲。况久混红尘，受尽波奔，还不得干净哩！”戴宗道：“安先生，你有妙术在身，四方相求的多，那容你自在出家。只怕到เ登云山，弟兄们就不放你转身哩！且再消停几时，慢慢去会他不迟。”正叙论间，见香火道人来说道：“本州太爷来拜院长。”戴宗道：“为甚么เ事来拜我？”安道全道：“恐怕为我身上事。”戴宗道：“未必。你且在后房，看他来有何事故。”有分教：兵戈动处摇山岳，羽檄交驰见废兴。不知州尹毕竟来怎地，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驾长风群雄开霸业射鲸鱼箭显家传
李俊听了诗句，不解其意，正要详问，只见黑旋风李逵手措双斧，奔上堂来，大叫道：“李俊！你好欺人。怎来会哥哥，不来看我？”把手推，惊觉醒来，却是南柯梦。残灯未灭，天色黎明。唤起众人，诉说梦中之事，念着诗句，字不忘。想起“金鳌背上”四字，又与石板字句相同，未审主何吉凶。乐和道：“宋公明英灵不昧，故托梦与兄长。骑坐黑蟒背上腾空而去，变化之象。力士称呼大王，定有好处。我想起来，昨夜算计不通，终不然困守此地？宋公明显圣说‘徼外山川ษ气象雄’，必然使我们到海外去别寻事业。”李俊道：“正合我意。前日在缥缈峰赏雪，见声霹雳，飞下块火，寻看时，得石板，也有四个字，是样的，至今供在神座内。”叫取来与乐和看了，道：“我当初ม听得说书的讲，个虬髯公，因太原有了真主，难以争衡，去做了扶余国王。这个ฐ我也不敢望，那海中多有荒岛，兄弟们都服水性的，不如出海再作区处，不要在这里与那班小人计较了。”众人齐声道是。就把四个罛船装好了，选二百多个精壮渔丁，扮做客商。收拾家资，载了人眷。其时正是三月望夜，烧了纸。黄昏月明如昼，开了船，出了吴淞江，野水漫漫，并无阻隔。到เ得海ร口，把船停泊，再定去向。
过得五六日，忽探事喽啰报上山来道：“有二千兵马，打枢密府旗号，浩浩荡荡杀奔山边来，头领须ี作准备。”李应唤杨林杜兴紧守寨栅看他动静，未可出战。原来郭京张雄锁押紫虚宫住持去回复。童贯道：“公孙胜哪里赏菊，这紫虚宫住持先通风放他走了，因拿这住持来回复。”住持分辨道：“公孙胜自居小庵，与本宫不相往来，他自遁去，与小道何干？”童贯道：“他遁到哪里？”住持道：“闻得李应在饮马川哨聚，他是同党，或者在哪里。”童贯道：“李应少不得要剿灭，再差都统制ๆ马俊领二千兵并同李应擒来，扫清山寨，不可失误。”当下将住持撵出。
斗法是稗乘常例，因要惹出公孙胜来，故借此敷演。且提起李良嗣郭京，为宋朝失两河之故，是部大头脑。
却说栾廷玉点了二千兵，骑匹高头劣马，全副披挂，手执浑铁枪，浩浩é荡荡杀奔山边来。结下寨栅，把山势周围看，层峦叠嶂，别ี无小路。那寨口尽用竹签蒺藜布满。沉吟了半晌，喝令兵士攻打。那高山上石块灰瓶雨点般打下来，伤了几个ฐ兵卒，无计可施。天色已晚，只得回营。次日又来搦战，并不见人下来，小喽啰只在高处百般辱骂。要想仰攻，那ว深篁密箐，山冈险峻，箭炮都打射不着。略近山脚，上边势顺，竹弩鸟枪容易伤人。栾统制ๆ不胜焦躁。
第三回病尉迟闲住受余殃栾廷玉失机同入伙
到了青城山，长松古涧之傍，解了鞍辔，放青骡去吃草饮水。姚平仲见峰峦奇秀，洞壑幽邃，伸伸腰，道：“这身躯今日才是我的了！若在富贵场中ณ，不是鼎镬，便是斧锧要甚分茅胙土！要甚荫子封妻！不如餐霞吸露，养汞调铅，才是英雄退步也！”正在自言自语的说，只见山冈上走下个道人来，头绾着双髻，坦开大肚子，懒敲着渔鼓简，唱来道：咄，咄，咄，茫茫大地如墨黑。休，休，休，世人尽到乌江头。忍，忍，忍，弄尽聪明反作蠢。来，来，来，战场白骨生青苔。
姚平仲看那道人，生得清奇，唱得透彻，想道：“必是神仙了。”道人道：“你为着蛮触上丢儿功名，陷害了二万人的性命，这罪业却也不小。”姚平仲吃了惊，拜伏在地。道人笑道：“幸你见机得早，事迹与我同类，特来度你。我是大汉钟็离权是也。你虽有根器，还须ี行顿渐之法，方แ成仙道。你随我来。”姚平仲起身，那青骡像认得路般，在前先走，道人与平仲山度岭而去。
后至孝宗年间，吴郡ຉ范成大为ฦ剑南采访使，已๐过五十多年，在青城山遇着挑平仲。紫髯过腹，两目炯炯如电，长啸声如裂帛，响振山谷，跨着青骡，层峦叠嶂之上，如飞而去。盖真得道者。陆放翁有古风篇纪其异云：造物困豪杰，意将使有为。功名未足言，或作出世资。姚公勇冠军，百战起西陲。天方覆中原，殆非木支。脱身五十年，世人识公谁。但惊山泽间，有此熊豹姿ู。我亦志方外，白头未逢师。年来幸废放，倘道与世辞。从公游五岳，稽首餐灵芝。金骨换绿髓，歘然松杪飞。
闲话休题。再说斡离不获了全胜，反遣使臣王汭来责败盟用兵之故。钦宗不胜战栗，心中甚悔，命吴棁复去求成，斡离不不准和议，攻城甚急。李邦ะ彦从中又加谗谤，因罢李纲种师道兵权。时有参知政事孙傅奏道：“臣遇异人，姓郭，名京，善演六甲遁法，谈笑之间，可退金兵。”钦๔宗便教宣来。
原来郭京在建康哄王朝恩，取花恭人秦恭人花逢春监在东楼ä，被乐和用计逃出，场扫兴。归到东京，原在林真人门下，林灵素死后，无得归着，因王朝恩脉，去趋附王黼。王黼又贬削被刺，寻荐主，得入孙傅之门。那ว孙参政是个诚朴的人，被邻京片浮词说得天花乱ກ坠，信为实然，遂去保奏。奏旨宣召，同进内廷。郭京朝拜毕。钦宗道：“孙参政奏卿有六甲神术，可退金兵，不知果否？”郭京道：“臣从幼好道，修炼西蜀鸣鹤山中，得汉天师张道陵所藏秘诀，遂能役鬼驱神，移山唤海，五行遁法。纵有十万敌兵，只消作法昼夜，尽皆伏倒，欲诛则ท诛之。恐伤上帝好生之ใ德，令其纳款输心，抱头鼠窜而去，终世不敢再来侵犯。臣祖父以来，世沐皇恩，亲见陛下睿思不宁，故与参知政事孙傅言之。今蒙圣上宣召，敢不竭尽犬马之ใ劳？使金人降伏，社稷复安，臣之所幸也！”钦宗大喜道：“大祖列ต宗有灵，降此奇人以佑社稷。凡有应用之物，卿可开列，敕该衙门备办。”郭京道：“命有司择空阔之处，筑座天坛，三层共高七支二尺，摆列九宫八卦天地风雷五行旗帜ຒ华盖幢幡。选民间十六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相貌端妍的童男ç童女，捧剑执炉，司香秉烛，共二十四名。甲â士选七千七百七人，不论军民杂役，只要年甲相合的。并牲醴采缯什物。演法七昼夜，然后出师，金兵自然退服。”钦宗准奏，即命孙傅监督料理。各部ຖ钱粮，并许调用。孙傅郭京领旨出来，即择艮岳中高爽之地，依法筑台，置备应用之物。郭京出了晓谕，招集年命相合的人，旬日之间，俱已齐备。钦宗御驾到เ坛焚香视天，祈่求保国。看郭京披发优剑步罡踏斗书符唤水毕，圣驾还宫。郭京每日演法三次，支用金帛，俱乾没入囊。其童男童女，晚间随侍，多被点污。那ว郭京原是贪滛小人前日见了秦恭人花公子，不胜垂涎，岂有端妍妙龄的男女，奉圣旨ຈ听他调度，安能放过？只是朝廷合当倾败，信此邪法，思量去退劲敌，真是贻笑后世。
却说斡离不望见城中起这座高台，香烟缭绕，绛节飘摇。不解其故，使细作打探，却是郭京演法。斡ท离不大笑道：“这宋官儿这等孩子气！两ä军对垒，不去挑兵选将，却行邪术，真是死活不知的！我所忌者，李纲种师道二人，如今俱已罢职。任他百万天兵，我何畏ั哉！”遂催兵昼夜攻打。满朝文武，尽皆寒心。钦宗深信七日之后决能破敌，在宫中且自饮酒作乐，反不以社ุ稷为事。郭京演法七日，毫无应验，谈笑自若，说道：“非至危至急，吾师不出。”
时大雨雪，旬日不霁，万民愁叹。金兵却分四翼攻通津门，钦宗差内侍催郭京出兵。郭京遣守御兵尽皆下城，不许窥探，大开通津门，领年甲相符的七千多人出战。都被金兵如风卷残云，杀得个个罄尽，死尸填满护龙河。郭京知事已败，慌忙收拾金资逃遁。金兵鼓噪登城，无人敢敌，把汴京陷了。这分明是“开门揖盗”。钦๔宗闻之，恸哭道：“悔不听种师道之言，以至如此！”何桌范琼欲率民兵巷战，斡离不宣言：“自古有南必有北，不可无也。今日所议，请道君与少帝亲到营中ณ面商和议，割地退兵。”钦๔宗道：“上皇惊忧成疾，不能ม出城，如必要往，朕当自去。”遂奉表请降。士庶太学生等迎谒，钦宗掩面大哭道：“宰相误我父子！”观者无不流涕。
钦宗至金营，斡离不留แ住不放，索黄金千万锭，白金二千万绽，采帛千万匹，割河北河东三镇，逼帝易服。侍郎李若水抱持而哭，斡离不令曳出仆地。旁้边有人劝道：“事无不可为，今日顺从，明日就富贵了。”若水叹道：“天无二日，我岂有二主哉！”骂不绝口。金兵大怒，以刃断颈裂舌而死。斡离不道：“辽国之亡，死义者十数；南朝为李侍郎人！”斡离不下令逼道君皇帝太上皇后康王之母韦妃夫人邢氏诸妃诸王公主驸马都尉及六宫有位号者，皆至金营。独元祐王后以废居私第得免。凡法驾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功八宝九鼎圭壁浑天仪铜人刻漏占器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籍及官吏内人内侍伎艺工ื匠优倡府库积蓄，为之空。又遣吴升莫俦入城，集百官议立异姓为主，众莫敢出声。王时雍探知金人之意，以张邦昌姓名入议状。太常寺簿张浚，开封士曹赵鼎，司门员外郎胡寅，不肯署名，逃入太学，徐皆唯唯。遂立张邦昌为楚帝，朝见百官，署职加称“权”字。是日风霾，日晕无光，百宫惨沮，邦昌亦变色。王时雍劝邦昌坐紫宸垂拱殿。吕好问道：“相公认真要立为楚帝呢，还是暂塞金人之意徐作良图？”张邦昌道：“说什么话！我身为大臣，不能匡救国难，今为金朝所立，勉强应命，岂有自立之ใ意！”吕好问道：“中国人民共沐大宋恩泽，无日不思其德，特畏ั金朝兵威，暂时顺从。若金兵去，就不能ม保如今日了。只看康王为大元帅征兵于外，元祐皇后垂帘子内，此殆天意欲中兴来祚相公亟宜改图。且宫省故吏，岂可旦居正殿！宜寓宿直殿庐，毋令卫士夹陛下。行文书，不可称圣旨。为今之计，当迎元祐孟太后，清康王早正大位，庶可转祸ຖ为福。天命人心，皆归康王，相公先遣人推戴，则功在社ุ稷。若贪居天位，迟疑ທ不发，他人声罪致讨，悔之晚矣！”于是张邦ะ昌乃遣谢克家至济州迎请康王还都。
且说康正在金营逃回，追兵赶来，黑夜之中躲在树林里。忽见匹白马腾嘶，康王连忙跨上，加了两鞭，那马咆哮飞走。到得天明，离金营已远，那马便立住不肯走。康王仔细看，乃是崔府君庙中的泥马。至今传说“泥马渡康王”，可见真命天子百灵自然呵护的。康王不胜奇异，下了马，东西瞻顾，不知投何处去好。只见旌旗闪动，金鼓齐鸣，尘头起处，彪人马到来。康王只道金兵追到，心惊胆战，道：“这番姓命休矣！”近前看，乃是东京留守宗泽领万人马来勤王，见了康王大喜，拜毕，说道：“天幸留得殿下，中兴有日！”即请到济州，州衙暂作行殿，招集四方豪杰。旬日间，张俊苗傅杨沂中田师中梁扬祖等班战将，皆归麾下，兵势大振。当日集各将商议进兵。闻得二帝俱留金营，东京已破，张邦ะ昌立为楚帝，康王大恸。宗泽等功道：“大王当枕戈尝胆，即日兴师，克复京城，以救君父之难，哭之无益。”忽报谢克家赍元枯孟太后手诏迎接还都。康王收泪接诏，率众将开读，诏云：大宋历年二百，人不知兵，传序九君，世无失德。虽举族有北辕之衅，而敷天同左ุ袒之心。乃眷贤王，越居旧服。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ใ子九人，唯重耳之尚在。兹乃天意，夫岂人谋！亟嗣统给，以永皇图。
开读诏书已毕，请将皆劝进。宗泽道：“南京乃ี太祖兴王之地，为四路之中，漕运尤便，请幸之以图大事。”康王遂决意趋归德，改为应天府，命筑坛于府门之左。五月庚寅朔，康王登坛受命，恸哭遥谢二帝，尊钦宗为孝慈渊圣皇帝，生母韦氏为宣和皇后，遥立夫人邢氏为皇后，其下文武百官升拜有差，改为建炎元年，是为高宗。
不说南京即位之事。再说金兵屯在驼牟冈，斡ท离不因金帛未足，必要勒完。户部ຖ尚书梅执礼ึ道：“天子蒙尘，臣民皆愿致死，虽肝胆不计，于金银何有！实是比屋枵空，无以应命！”斡离不大怒，将梅执礼枭首示众，仍着监禁各饷户家属责限比完，士民无不陨涕。
却说那戴宗杨林在燕青庄上，闻知汴京已破，二帝俱留金营，嗟叹不已。戴宗道：“大事已去，我同杨林回到饮马川ษ去复李应。”燕青道：“且再留两日，更有商量。我想京城已陷，河北河东皆割与金朝，此间亦不能久住。我欲更寻去向，只是还有段心事要完，待做了，方送二位还寨。”戴宗道：“有何心事，就去做来。”燕青笑而不言。正是：亡国孤臣空饮恨，读残青史暗销魂。不知燕青说出甚么心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虎头健儿化作鸡皮老翁，良可浩叹。姚平仲骑骡，夜入青城，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读之如冰雪浇。又见郭京段儿戏，渊圣之弃天下犹弃敝履也。觉平仲之ใ弃官入道，还算不得达人！为ฦ之掩卷笑。
第二十四回换青衣二帝惨蒙尘献黄柑孤臣完大义
却说金兵羁留二帝，并后妃宗室尽驱归北。因追索金银缎匹不完，屯扎在驼牟冈。其时四野萧条，万民涂炭。戴宗杨林要到饮马川回复李应，燕青道：“我有桩心事未完，再消停两日。”问他，又不肯说。次早对杨林道：“今日我同兄长到เ处去完心事，戴院长且住在这里。”燕青扮做通事模样，拿出个藤丝织就紫漆小盒儿，日上封固了，不知甚么东西在里面，要杨林捧着，从北而去。约有十五里多路，只见座山冈下，平坡之上，扎个ฐ大营。排千余顶皮帐，数万金兵屯驻。杨林道：“怎么走到这个ฐ所在来？”燕青道：“你只不要开口，只顾随我走。”到得营边，杨林举ะ目看，但见：刀枪密密，戈戟重重。皂雕旗，闪万片乌云；黄皮帐，映千山紫雾。如山马粪，大堤上消尽无数莺花；遍地人头，汁渠中流出有声膏血。悲茄吹起，惨动鬼神；呐喊声齐，振摇山岳。石人见了也生愁，铁汉到เ来多丧胆。
杨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见了不觉毛发直竖，身子寒抖不定。燕青神色自若，向着守营门的官丁打了回话，叫小校执枝令箭引他两个进去。转过几个大营盘，中央座帐房，内有二三百雄兵把守，摆列明晃晃刀枪。只见太上教主道君皇帝ຓ，头戴项黑纱软翅唐巾，身穿暗绿团花九龙环绕的袍子，系条伽南香嵌就碧玉带，着双挽云镶锦早朝鞋。片红毡铺着，坐在上面，眉头不展，面带忧容。燕青走进帐房，端端正正朝上拜了五拜，叩三个头，跪着奏道：“草野微臣燕青，向蒙万岁赦免。罪犯流落江湖，天高地厚之德，粉身难报！今闻北狩，冒死觐龙颜。”道君皇帝时想不起，问：“卿现居何职？”燕青道：“臣是草野布衣。当年元宵佳节，万岁幸李师师家，臣得供奉，昧死陈情，蒙赐御笔，赦本身之罪，龙札犹有。”遂向身边锦袋中取出幅恩诏，墨迹犹香，双手呈上。道君皇帝ຓ看了，猛然想着道：“原来卿是梁山泊宋江部下。可惜宋江忠义之士，多建功劳，朕时不明，为ฦ臣蒙蔽，致令沉郁而亡。朕甚悼惜！若得还宫，说与当今皇帝知道，重加褒封立庙，子孙世袭显爵。”燕青谢恩。唤杨林捧过盒盘，又奏道：“微臣仰觐圣颜，已为ฦ万幸。献上青子百枚黄柑十颗，取苦尽甘来的佳谶，少展点芹曝之意。”齐眉举上。上皇身边止有个ฐ老内监，接来启了封盖。道君皇帝便取枚青子纳在口中，说道：“连日朕心绪不宁，口内甚苦。得此佳品，可以解烦。”叹口气道：“朝内文武官僚，世受国恩，拖金曳紫。朝变起，尽皆保惜性命，眷恋妻子，谁肯来这里省视？不料卿这般忠义，可见天下贤才杰士，原不在近臣勋戚中！朕失于简用，以致如此。远来安慰，实感朕心。”命内监取过笔砚，将手内柄金镶玉把白纨扇儿，吊着枚海南香雕螭龙小坠，放在红毡之上，写首诗道：笳鼓声中藉毳茵，普天仅见忠臣。
若然青子能回味，大赉黄柑庆万春。
写罢，落个款道：“教主道君皇帝御书。”就赐与燕青道：“与卿便面。”燕青伏地谢恩。上皇又唤内监：“分半青子黄柑，你拿去赐与当今皇帝ຓ，说是个草野忠臣燕青所献的。”内监领旨而去。燕青还要俄延，当不得执令旗的小校连次催促，止不住泪落满腮，上皇亦掩面而泣。又降玉音道：“和议已成，蒙金朝大元帅许放我父子回朝。那ว时宣卿特授清职。”燕青复拜了四拜，随小校而出。守营官见燕青手内纨扇上有字迹，恐传递机密事情，细细盘问，燕青解与他听，方才放出。
两个取路回来，离金营已๐远，杨林伸着舌头道：“吓死人！早知这个所在，也不同你来。亏你有这胆量！”燕青道：“遇着要紧所在，再变不得脸色，越要安舒，方免疑惑。我已完了这件心事了。当初宋公明望着招安，我到李师师家，却好御驾到来，乘机唱曲，乞这道恩诏，实是感怀圣德。可怜被臣所误，国破身羁，中心不忍，故冒死朝见，以尽点微衷。他还想着回朝，这是金人哄他的说话，恐永世不能ม再见。”杨林道：“天下多说是个昏君，今日看他聪明得紧，怎么เ把锦绣江山弄坏了？”燕青道：“从来亡国之君多是极伶俐的，只为高居九重，朝欢暮乐，哪知民间疾苦！又被臣弄权，说道四海升平万邦ะ宁静，概的水旱饥荒盗贼窃发皆不上闻。或有忠臣谏诤，反说他谤毁朝廷，诛流贬责。朝变起，再无忠梗之臣与他分忧出力，所以土崩瓦解，不可挽回的。”杨林道：“我们平日在山寨长骂他无道，今日见这般景象，连我也要落下泪来。”
两个说着，走不上五里路，只听得片哭声。队兵押着男男ç女女二三百的难民，都是蓬ศ头垢面，衣衫褴缕，号啕的哭来。走得慢的，那兵丁拿藤条劈脚打来。燕青杨林闪在边，让他们走过。内中有个中年妇人，携着个青春女子，见了燕青，把扯住，哭道：“小乙哥，你救我母子两个！”拿藤条的又是棍，道：“还不快走！”那母子哀求道：“要纳银子时，遇着亲人，也要通个信设处。”又哭道：“小乙哥，二员外比责不过，已身故了。还要八百两银子，才可足数。如今家资荡尽，女流之辈，哪里得来？开封府不顾死活，把我母子二人和班未完的，解到金营追比。若三日不完，带到大名府老营里去。再若不清，拿去作奴婢驱使。少年有姿色的卖为娼妓。这怎么做得？你是至诚君子，必要救我母子二人性命，再不忘恩！”燕青满口应承道：“二安人不必忧心，我小乙明早必来回赎。二员外身亡我知道的，只因京城围住，进来不得。今见了二安人和小姐这般惨状，如何不动念！”二安人又千叮方嘱，洒泪而去。燕青又挑着愁担子，回到庄上，与戴宗说知：朝见道君皇帝，进献黄柑青子，蒙圣恩赐这柄白纨扇，上面亲题首诗。戴宗接过看道：“写得这般好字，却救不得身陷国亡，说也可怜！”杨林道：“院长，你不见金营中这般威势！我见了胆寒起来，亏小乙哥不动声色。”燕青道：“这个心事也算完了。只是卢二安人和小姐解到金营，还要八百两银子才好回赎。莫说我受东人这般抬举ะ，二安人是他至亲瓜葛，该当搭救报恩。杨林哥，你见的那般惨状，铁ກ石人也要慈悲！我从山寨里分给的，并从征赏劳的，都积在这里，毫也不敢妄用，思量做些正经事。今日去回赎二安人小姐，极是正经事了！难道是守钱虏吝惜财物的？但不知有这许多也没有，待我取出来看。若凑得来，又完了我身上件心事。”走进房里，倾囊倒筐，尽数取出来，称估番，正符其数。欢天喜地的道：“我便应承，唯恐不足，如今恰好，这是天从人愿了。”叫小厮把报晓的公鸡宰了，取着弩箭，同戴宗杨林到冈子边树林里。道：“我前日要上梁山泊，请兵救卢员外，身边没有盘缠，刚剩枝弩箭，见支喜鹊飞来，我对天买卦：”若射得这个鹊着，卢员外性命还有救。‘箭射去，正中喜鹊尾上。我今日兑足银子要去赎回安人小姐，这枯枝上群的慈鸦，若赎得回，也要射只下来。“眼觑定，叫声：”如意子，不要误我！“飕的射去，倒跌下两ä个ฐ。原来弩箭锋利ำ，慈鸦并栖，射透只，伤着那只翼翅，也坠下来。燕青不胜之喜，说道：”本意要中ณ只，却是连中，正应他母子二人。“正说着，见个兔儿扑速的跑来，见了人往草中钻，杨林便随手抓住，同那慈鸦拿回来整理起来，吃得欢畅。
次早又同杨林把银子打作两包背了，从旧路到驼年冈来，寻着看守收饷银的头目说：“是开封府解来卢俊德的家属妇女两口莫氏卢氏助饷缺额银八百两，今来交纳回赎。”那头目把饷簿查阅，果有这妇女两口，尚少八百两ä。唤出莫氏卢氏当面认过，把天平兑足银子，给了征收印票。二安人见燕青来纳银子已收过了，心中欢喜，思量同燕青走出，头目喝住道：“往哪里走！在开封府交纳，只要此数目；既ຂ解到营中，还要三百两常例。若去大名府，就要六百两ä了。”燕青目瞪口呆，半晌开口不得，寻思道：“已尽数收拾，哪里再讨得来？”二安人两泪交颐，只要寻死。燕青道：“也罢，限我五日再纳常例。”头目道：“若不拔营，十日便限你，拔起营来，刻也限不得！兑足六百两到大名，即刻便放。”燕青见那人是东京声口，装做金兵模样，便道：“三百两银子也是小事，只时不凑手。上下也同是本京人，略放些情面。”头目道：“钱粮干系，毫也通不得情。若是不舍得，连这八百两也拿了去，只怕这两ä口妇女到เ大名府要受苦哩！”杨林在旁，心头人发，两眼睁起，恨不得刀就砍了他。燕青知道拗不过，安慰二安人道：“正额不缺，现有印票在此，五日内决寻这三百两常例来，若到大名府，只索加上三百两ä，必来相赎，不可心焦。”又取五两零碎银子递与二安人道：“这银子放在身边，恐怕还要小使用，买些食用。”二安人哭谢，可怜又被他牵了进去。
杨林走出营门，说道：“怎奈这厮本是东京人，装出这般腔子来勒掯人，哪里看得过！”燕青道：“莫说这些小人，多有朝廷大臣，掇转身子，就变了心肠。所以人心不好，天降祸乱，正好杀戮哩！这不必提起，只是哪里去寻这三百两ä银子？”杨林道：“不难。要戴院长作起神行法，去山寨里取了来就是。”燕青道：“我也是这般想，故要他限五日，只恐怕来不及。”两个有兴而来，没兴而返，步懒步。走回对戴宗道：“极刁恶的是中ณ国人！搜括金银，本要和议，今京师已陷，二帝宫嫔俱留住营中，眼见得和议不成了，便可饶了那些助饷的百姓，偏要献勤解到金营，敲脂ฦ吸髓，竭尽无余。正数不少也就罢了，又加出甚么常例，睁起双眼，不留些情。你说气得过气不过！我想‘救人须救彻’，这里再无摆布，要烦院长去饮马川，说我时仗义，要救安人小姐，尚少三百两常例，求弟兄们完美这桩事。不知五日内，可往回得么เ！”戴宗道：“空身转回也来不及，带着银子作不得神行法，须用牲口驮着，五日决不能勾。”燕青道：“若移营到大名府，又增出三百两，发鼎致众弟兄那借六百两，敢恳院长作速竟到大名府城外，我同杨哥在哪里等候。”戴宗依允，到เ五更自去不题。
燕青杨林到午后又去驼年冈，看拔营也未，只见净荡荡地，昨夜就去了。道君皇帝和钦宗六宫妃嫔文武官僚，并助饷百姓抢掳来的子女玉帛ຑ，齐北去。那营盘空地上，无非杀戮的死尸，牛马撒的屎，臭秽不可当。燕青不胜感叹。有诗为ฦ证：艺祖开基惠泽存，金瓯无缺锦乾坤。
青衣行酒重遭辱，野老江头声自吞。
燕青道：“大营已拔，在此无益，我和你到城中，明日起身到大名也未迟。”杨林道：“使得，看乱后的光景怎么样。”两个迤逦行去，从宣化门进城。只见万户萧条，行人稀少，市肆不开，风景凄惨。那龙楼凤阙，依然高插云霄，只是早朝时分，鸣钟伐鼓，九重之上百官朝拜的不是姓赵的皇帝ຓ了。燕青不胜伤感。转过两ä条街，到卢二员外门首，见房子已被火焚，片瓦砾之场。邻人大半逃散，又增番悲切。杨林道：“肚子已饥，没处买东西吃。天色将晚，出城回去罢。”燕青走不上百步，见个人衣襟内包了二三升米走来，燕青认得是二员外家小主管卢成，叫住问道：“这房子几时烧的？”那卢成见了，大哭道：“小乙哥，二员外死得好苦！安人和小姐又被解到金营去，小的去寻访，管营门的不肯放进，杳无音信。闻得拔营到大名府去，也是死数。房子是破城时放火烧的，家伙荡尽，我在后巷里赁间房子住。手内苦无个钱，饥馁不过，把件衣服换得这三升米。”正说间，天忽然下起阵骤雨来，卢成道：“且到小人家里躲过雨。”燕青杨林急走到后巷。
卢成推开门，是间破房子，掇条折脚的板凳坐下。燕青道：“安人小姐解到金营，尚缺正数八百两银子，我已兑足，现给印票在此。还要六百两常例，到大名府回赎，使人那借去了。我明日就赶到大名府去赎领回来。”卢成道：“难得小乙哥这般仗义แ！若论我但有伤心，要寻贯钱，也没处不出。”燕青见雨又不止，天色昏黑出城不得，取出二钱银子，叫卢成买些酒：“且过了夜，明早出城。你在此艰难，可跟我到大名去回赎安人小姐。”卢成道：“小人也巴不得见安人面，恁地便好。”到邻舍家借了酒壶，不逾时，买了酒，提块熟ງ羊肉回来，烫酒煮ุ饭同吃了。没有铺陈，睡不得，同杨林就坐在板凳上打盹，巴๒到天明。卢成并无家业，同出城。到庄上，燕青把细软衣服装ณ做两担，两个小厮，唤大的随去挑行李，那小些的是本村人，把家内什物并田园产业，俱着他父母来居住看管。
他四个都换了服色，杨林提把朴刀，燕青跨口腰刀，挂了弩箭，卢成和大小厮各挑担行李。在路行了几日，雨霖不止，道路泥泞，甚是难走，又多土寇乘๖机劫夺。燕青道：“这般泥泞天气，男ç子尚然难行，不知二安人和小姐怎地受苦哩！本等纳了正数就该放回，又增出常例。都是人心不好，大适逢着劫数，自然生出许多魔难来，把人性命细细消磨。”
日天晴，正是五月间，甚是暄热。燕青杨林空身走还好，卢成小厮挑着重担子赶不上，长差ๆ二里路。有座小同子，燕青杨林先走上，也觉喘急，坐在松树下等他两个来。半日不见到，燕青杨林重复下冈，只见卢城空着身子如飞赶来，见了燕青道：“不好了！小厮被剪径的害了，还要杀我，只得丢â下担子才走得脱。”燕青吃惊，问道：“在哪里害了？”卢成道：“东首庙边。他在前面走，不防闪出两个人，棍打倒。我慌了，撇下担子走来报知。”燕青杨林同到庙边，果见小厮头破脑แ裂死于地下，燕青道：“可怜！这小厮随我几年，倒也乖觉，却被人暗算死了。怎地抓出那毛贼与他报仇！”叫卢成庙背后掘深坑，把他埋好，免得暴露。杨林与卢成把死尸抬到庙后，择块平坦之处。又没有锄头，怎生好掘？杨林将朴刀把泥土掘起，约有三四尺深，将来放好，把泥土盖上，又寻两ä块石头压在上面，恐有野兽来侵犯。不多时埋好了，燕青道：“衣服盘缠都没了，怎处？”杨林道：“我身边还有几两银子。”燕青道：“既如此，快去赶宿头。”
正要到庙前大路上，只见尘头起处，金鼓齐鸣，有起过路客商如飞的走，说道：“不好了！金朝大兵在此经过，随路杀人，到哪里躲避方好！”燕青杨林也退了转来，隐身在树木深密处，偷瞧那ว金兵队队的来，络绎不绝，旌旗拥蔽，戈ຖ戟森严，队步兵队骑马间杂而来，尘沙蹴起，半天昏黑。燕青道：“十来万大兵，明日也过不完。这里不可久住，万被他看见，性命难保。且去寻条小路，抄出大名方好。”遂取小路进去。
不上四五里，有个小村务，挑出酒帘。杨林道：“且买些酒吃，就好问路。”走进店中，叫酒保打角酒：“有甚么过口？”酒保道：“大兵荒乱，宰不得牛，只有盐煮豆子。”把三只大碗，盘煮豆，吃了回。燕青问道：“这里可有小路转到大名府么？”酒保道：“有条山路，比大路近百多里。只是崎岖险峻，不好行走。再走五里，便是金鸡岭，下岭是野狐铺，到เ大名只有日路程了。”燕青道：“如此，快去。今日赶到野狐铺安歇。”杨林算还酒钱，出门便走。果有五里远近，见那金鸡岭却也险恶。三个ฐ都立住脚，听得雷鸣的响，不知甚么เ声音。有分教：狭路相逢天网密，军中辩难故人欢。此去野狐铺有何事故，且听下回分解。
燕青之忠君念旧不由勉强，随他做不来。寻不到处，必要婉转成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