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筠这才有机会把她想问的问出来，道：“学表演是很贵的，孩子，你怎么一个ฐ人来，你的家长呢？你有钱交得起学费吗？”
“当然不是。”方展宏在旁边抢着安慰道：“电影学院每年都会招收许多少数民族的学员，而且要求和文化课分数还比对汉族要求的低；以前我们还专门招过一个新疆ຆ班，一个班二十个新疆ຆ女孩十个ฐ新疆男孩，后来全分到大文工团和话剧团去了，新疆的学生是很棒的，成绩都很好；新疆的女孩个个都象花朵一样漂亮！”
也就是说，一千二除了请他当助教，还要兼任保安、保姆，以及看宿舍的大爷。
不过梅修慈还是没有全给方展宏免费。刚才在办公室里说的很清楚，“象征性”的收一点住宿费，本来一个月三千六的，现在收六百；方展宏和甄健的工资标准都是定的一千八，现在一转眼就剩下了一千二。
“哎哟！看来你还是个有心人啊！”漂亮女孩上下打量着方展宏，妩媚的笑道：“不过你连青哥和依依姐都不知道？那小茹姐和娴儿姐你更是不认识了？哎哟，那你还显摆什么我们学院的八卦呀！”
“同学，你是来学表演的吧！太好了，你可找对地方了，我真替你高兴！我们这里全是电影学院的老师，敬松老师啊雷子老师啊，哦对，青哥和依依姐他也经常来呢！”
一路上，方แ展宏断断ษ续续的把帮助江小燕、暴打二饼、进派出所认识陈朵、得罪制ๆ片主任离开剧组等等事情告诉了邓ฑ凯。
只见邓凯打着方向盘，那车子开了出来，方展宏正探过头去不知道在和邓凯说着什么好笑的事……那涂满了迷彩的吉普车迎着阳光，渐渐的没入了那一片光晕之中，终于看不见了……
陈朵笑了笑，合起本子，跟着刘副所长出了门，穿过走廊，走到เ对面一间房间，推门而入。
刘ถ副所长说完，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热茶，把壶旋๙紧，对女警mm道：“陈朵，跟我去隔壁吧。”
方แ展宏口里的“王八蛋”，是剧组里剧ຕ务和场工ื们的头儿，制片主任的小舅子；也只有他这种身份的工ื作人员，才可以大摇大摆的带着女朋友来上工ื。
“既然是老乡，离家这么远还能碰上，这都是缘分，”方展宏柔声安慰道：“有什么เ事就跟哥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有人说邪不胜正，正必胜邪，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的寄托；有人认为ฦ很多时候邪是可以胜正的，有人则ท认为邪与正谁胜谁负是取决于实力，这种看法其实是一种蔽于天而不知人的浅见，鼠目寸光。凡认识事物，必先究其本源，不查其本质与起源，单拮取其中某一侧面、某一区域、某一时段的部分现象来认识事物，必有偏颇็……”
“……有生之ใ初ม，世间并无正邪之ใ分，天地之道，循乎自然，这方面，道家是对的；但是当我们说道家是对是错，道家信徒们自己้说自己教派的理论没错的时候，在他们的心中，‘对’和‘错’这个ฐ概念就已经产生了——一边说天道自然，无正邪对错，一边却说自己้的理念是‘对’的，这不本身就是矛盾的吗？”
“……因此是非对错之分，其实是人类独有的价值判ศ断，自生人之始，世间便客观存在对与错，是与非，正与邪；正邪之分是存在的，并非虚妄。”
“……于是我们当推究，正邪之源是从何而起，知其本源，才能知其全貌，始能分其胜负……”
“……生人之始，人人自私，人类中ณ的每个成员各自遵循自己的天性和，只为自己打算，即使血缘亲族之ใ间，也不相利ำ相助。久而久ื之，人们现这样不行，人人自私的结果，其实是人人不得其私，因为你自私了，你为自己的利益盘算，你的利益一定会妨害到别人的利益；人人自私，人人的利ำ益互相妨害，所有的资源和人力都会投入到互相争斗ç的消耗中去。”
“……于是人类在进化中达到了某种默契，通过某种所有人都认可的心理契约，各人都做出一点牺牲和妥协，限制自己้一部分的自私，而使人群中产生一种平衡的机制ๆ，使得大家在受到一定约束的同时，能令大多数人大家的自私都能得到满足——这样就变个人之私为众人之ใ私，大私者，自然就为公了；于是人类就有了道德，有了行事规范，有了是非对错的观念……”
“……符合道德的，能令大多数人得利的，我们就说这是‘正’、是‘好’、是‘对’是‘正确’；反之，为ฦ一人或少数人之私而妨害他人、违背道德的，我们就说，这事是错，是邪ิ恶，为人类所共同鄙视排斥ม……”
“……现代社ุ会有些人对正义与道德失去信心，反以卑鄙为荣，以狡诈自矜，认为邪比正更容易获利，其实正是失其本源；他们只看到เ某一段落、某一侧面的表象，却忘了所谓邪、所谓错的违背道德与良知的行为，本质上是个ฐ体之力，去对抗整个人类社ุ会的某种默契……”
“……人类最大的悲哀，往往是不能ม及远，目光只在眼前的方寸毫厘之地，只能看表面而不能ม看本源实质。其实只要人类社会存在一天，邪ิ就势必不能胜正，因为所为ฦ‘正’，是永远不断的变化中的，它永远和大多数人在一起，因为它的概念，就是大多数人的利益——符合大多数人利益，能令大多数人得利的事，我们称之为‘正’，反之ใ为‘邪’……”
“……所以从某种概念上来说，有人认为正与邪之胜负，必须取决于实力，这其实也是对的——只不过，‘正’的实力要永远过‘邪’，因为只有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被称为‘正’，少数人或者个别人的利益则ท是‘邪’——少数人的实力永远也不可能胜过多数人的实力，‘邪’又怎么能胜过‘正’呢？”
方展宏滔滔不绝的侃侃而谈，转眼说出这一篇话来，思路无碍，口若悬河，听得两ä位老教授连连点头，笑逐颜开。
道理人人会讲，难得的是这年轻人思路清晰，筵席之上反掌之间，说得如此有条有理；而且面对上位者和饱学前辈，能够不卑不亢，既没有故作谦虚的谄媚，也没有底气不足缺乏自信的舌绊结巴；观其举止，视其谈吐，确实是一位青年俊才。
谢云鸣笑着对林桐道：“林老弟，这点我可是被你比下去了。我在表演系的学生里，可没有这么优秀的弟子门生啊！”
“如何？”林桐看了看爱徒，脸上有三分得色，笑着对谢云鸣道：“没向你举荐错吧？如果你也觉得此子可托，那你心里那ว点事，想让他去做的，就直接点告诉他好啦！”
方แ展宏一听，立马觉出了话音儿——来了，那话儿来了！
敢情两个老家伙早有什么默契，刚才是谢云鸣在观察自己้来着。
想到这儿，方展宏连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等着谢云鸣话。
谢云鸣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吃吧，小方แ老师，来，吃，吃……一定要吃好了今天……”
说着要叫门口的管家去催催热蔬和甜品。
闽粤菜吃大席面的规矩，是先上主食，然后上大菜荤菜，接着上热蔬菜和甜品，最后吃生蔬ຒ和水果。
此时桌上生猛海ร鲜八珍十味，都已๐经吃得差ๆ不多了，一餐好饭到了尾声，自然改吃点清淡爽口的蔬菜润润口消消油腻了。
管家应了一声，自去催菜了。
谢云鸣夹了个脱核橄榄放进嘴里慢慢品味着，微笑着对方展宏道：“小方แ老师到学校几周了，不知道对学校的校务、管理，以及招生的问题，有什么เ看法和建议没有。”
方展宏一听，心里突突连跳，想起最近看到的种种，立时有了种鱼梗在喉，不吐不快的感觉。
要是当年他初ม出校门的时候，早ຉ就慷慨陈辞了；可经历了那ว么เ多事之后，他也懂得了进退趋避之ใ道，而不是楞头小子横冲直撞。
摸不清楚深浅之前，他可不会莽撞行事——谁知道谢云鸣对梅修慈做的那ว些事情，都持什么เ样的态度；更不知道梅修慈贪来的那ว些钱，是都进了自己的口袋，还是大头孝敬了谢教授这主子。
一个年薪二十万的大学教授，出入有名牌私家车、雇佣私人管家、出入燕莎酒店习以为常、孙女惯得象公主一样……
他这钱从哪里来的？
说话之ใ前，他冷眼看了看林桐教授；林教授只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他，一边细细的品咂着一小盅海星鲜汤，并不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似在赞许这海ร鲜汤羹的鲜美滋味。
方展宏见恩师点头，顿时心中ณ大定，于是便将这几天心中ณ的积郁一吐而出——从邹้晓洁父亲的那张烈士证说起，将这几周来的见闻一一道来，包括梅修慈无选择性的扩大招生、欺骗性广告等等问题，巨细大小，一一说了出来。
第十章老板来金纰箭3
谢云鸣摆正了一个坐姿，非常耐心的听完了方展宏的叙述，默默的点了点头，道：“这些事，许筠老师都没有跟我提过。”
方展宏听他提起许筠，心里有些不解，随即恍然：想必许筠原本也是谢云鸣安排在学校帮助他监督学校管理的耳目，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เ原因，现在倒和梅修慈做了一路，谢云鸣才变得消息闭塞，许多事情被蒙在鼓里。
果然，谢云鸣道：“象他们现在这个搞法是不行的。日子一长，工商税务、文化办、市教委都会留意到เ这里，要是有一个学生感觉上当受骗了，把事情捅出去，我这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鸣园艺校可就要关门了。”
这话方แ展宏听着有点迷糊。
虽然梅修慈搞的是挺操蛋的，但是这两天倒没看出来有什么严重违法乱纪的事，这关工商税务什么事？
谢云鸣见方展宏面有疑惑之色，笑着解释道：“这个梅校长，是我爱人家的一个远房表弟。原来他在西城经营饭馆，赔了本，欠了人家很多钱。我爱人看他失业了挺可怜的，整天到处晃荡也不是个事儿，正好我又老了，干不动了，于是就提出把鸣园艺校交给他管理。说起来，他头几年干的还是很不错的，许筠老师回来也是一个劲的帮他说好话，每年交上来的帐目也是清清楚楚的……”
方展宏听到这里，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道：是了，这梅修慈不知怎么买通了谢云鸣老爷子身边上下的耳目，众口一词的说他好话；可惜他贪得无厌，借着学校敛财，规模越搞越大，终于纸包不住火了。
也是，一年招一百二十个学生，这么多学生和学生家长进进出出的；他们又大张旗鼓的招生，北影那ว么点地方说小不大也不大，谢云鸣要是这还没觉察出点儿什么苗头，那也真成了死人一个了。
谢云鸣接着道：“这几年我看他交上来的帐目，越的清楚明白，但是学校的效益却不如从前好了；据他说是为了提高生员质量，为ฦ长久打算，给学校打响品牌；可是我派人调查过我们本院和中戏、上戏这几个重点院校当届通过专业考试的学生，基本没有听说从鸣园艺校接受培训出去的……前年好象有两个是鸣园考上的，去年也有一个ฐ，但是显然跟梅修慈向我汇报的不符……”
方展宏沉吟道：“您怀疑他做两本帐？一边瞒着您贪污学校的钱，一边偷逃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