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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将军古墓

不一会儿小盆见底,酒爷爷将最后一匙鱼๠汤送进嘴里,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难舍最后一滴,真是好喝死了。”远遥咽了咽唾沫,舔了舔嘴唇,白了一眼正自陶醉的酒爷爷,道:“明天再捉去,今天吃的不尽兴。秀秀真是小气,那么大一条鳝鱼,才送了这么点来,根本不够塞牙缝嘛ใ。”

秀秀气哼哼的瞪了远遥一眼,向酒爷爷打了声招呼,领ๆ着阿花回家。

小遥儿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珠,深深吸了一口夜晚寒凉的空气,敛起了悲意,微微笑起,道:“老姥,我好了。”

老人摇头道:“不是,你应该拿你王三婶作比较。”

谷穗儿家有三间草顶石屋,院落跟古村人家布置的一样,皆是用篱笆圈起,上面爬满了开着各色瓣朵的牵牛花藤。

月朗而圆,石板路上偶响跫音,惊起一阵夏虫颤声鸣灭,更显得小村幽静清旷。

酒爷爷指着这些护墓石兽对远遥道:“这叫雷云神兽,相传曾现于南州ะ云大沼,踏云而行,吞电吐雷,见之吉祥๷,增寿十载。”

远遥撇嘴道:“才增寿十年啊,忒小气了点,起码增寿一百年还说的过去。”

酒爷爷摇头道:“有志十年事皆可成,无志纵活百岁也是枉然。”

远遥点头受教,忽然咦了一声道:“老姥ณ快看,这将军坟竟然竖了两ä座墓碑呢。”

酒爷爷好似已๐知,不屑道:“这有啥稀奇。”

远遥却十分好奇的跑了过去,蹲下身来,拂开杂草,先看这座断了一截的墓碑。墓碑不知已存在了多少年岁,碑面上湿虫爬迹,青苔满布。

远遥拂去墓碑上的尘埃青苔,清澈的嗓音才缓缓响起:“勇决公飞龙大将军司空长恨之墓。仁宗敕建,潜龙元年秋九月。老姥ณ,原来那ว旱魃生前名叫司空长恨。”说着又转到断ษ碑之ใ后,悄然念道:“勇决公、飞龙大将军司空长恨,生于乾元一十九年,逝于潜龙元年,寿享春秋四十又五。东州倚剑省望雪镇人。十八岁受召入伍,翌年累็军功至龙骑护卫长。又五年,册封光圣将军。时值四国敌袭,敌众我寡,其率部ຖ死战,大小四十余役,未尝败绩,连复二十城,斩ล四国统帅隋敬威แ之于断喉岭,大胜。凯旋归,先皇设庆功宴,令其坦身抚其创,言:卿受一创,孤便敬卿一杯,是夜尽酒五十坛,俱大醉十数日。册封勇决公、飞龙大将军,赐穿黄蟒袍,食邑三十万户。恩宠殊甚,日຅渐骄横,先皇知而不言。乾元六十四年冬,先皇崩,仁宗立,其欲叛逆,事泄,诛。念其扶国于微弱也,遂仍以大将军礼厚葬,并特敕此碑。潜龙元年秋九月。”

这些文字虽然是几千年前๩的文字,但与现在流行的文字一般,所以远遥都认识。古篆文,却是上古文字,所识之人甚少。

远遥读罢,叹道:“明珠有瑕,可惜了。”

酒爷爷哼哼了一声,喝了口酒,指了指那座完好的墓碑道:“你再看看这个。”

远遥依言看去,只见碑前刻字为:兄长司空讳长恨之墓。弟张大猛、王三、吴云澜、赵诗……等泣立于故历一零三四年。大致一数,上面刻着的司空长恨的兄弟竟有数百人之多,密密麻麻写满墓碑,最后还来了个“等”字。远遥不禁咂舌,惊道:“乖๔乖,这人生前一定是慷慨之士,竟结交了这么多好兄弟。”

酒爷爷叹道:“是生死过命的交情,这些人俱是司空长恨的部下!”

“哦!”远遥恍然而悟道,“治军恩威并施,怪不得可以抵挡四国联军来袭而胜之ใ。”

酒爷爷慨而叹道:“文臣不爱财,将士不惜死,何国不能兴盛?”

远遥连连点头,又转悠到เ碑后,忽然啊呀一声惊叫。

酒爷爷捻须道:“现了?”

远遥默然失神,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碑后铭文。

铭文曰:兄长司空讳长恨,生于故历九八四年,逝于故历一零二九年,享年四十又五。十八岁持戈戎马,历大小五百六十七役,每役必亲冒矢石,血漫征袍,披创二百三十四处,周身无完肉。一生护国安佑,敌国莫敢侵,遵为ฦ战神。故历一零二八年周太祖๢崩,太子杨天为帝。杨天恐兄长功高盖主ว,惧兄长日后谋叛,遂设计于宫中赐毒酒与饮。兄长未察,慨而饮之ใ,毒,身死。兄长既死,杨天昭告天下,言兄长欲谋逆弑君,故诛之ใ。吾等俱知兄长忠君不贰,义气彪炳,定不会坐此大罪,遂密查,得真相。众怒,揭竿起,历时五载,灭其国,生擒杨天,于兄长墓前凌迟之。杨天所立碑文,上有兄长名讳,不敢加斫,遂使二碑并立。后世明眼人,可辨是非,还兄长以清白。兄长之ใ英灵在上,愿祈瞑目安息。众兄弟泣立于故历一零三四年春。

远遥看完许久,方才长吁一口气,骇然道:“竟是如此!”

酒爷爷抬眼望向隐隐青冥,悲叹道:“将军百战身名裂!以马革裹尸为ฦ荣,却饮恨于君主奸计之下,着实可叹。这都是数千年前的往事了,那时神州七国争雄,各国征战不休,血成海,尸成山。每每天阴之时,便可听见啾啾鬼哭,惨厉之极。谁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莫不如是。”

远遥心道:“数千年前您还没出生呢,倒说的煞ย有其事,如亲眼所见一般。”遂道:“老姥,我们在这耗时不少了,还是快点找到旱魃除掉,我也早ຉ点回去照顾大黑。”

酒爷爷点头称是,道:“墓为ฦ阴宅,活人莫入。遥儿随老姥进去之时,千万留心,须ี屏气凝神,莫让死人阴气所侵。”

远遥答应道:“我知道了,老姥。”于是,一老一小遂在将军坟周围寻找旱魃出入古墓的洞口。

许久仍是一无所获,酒爷爷耐心渐失,正用拐杖拨弄着齐膝高的杂草,忽然听见远遥在古墓背面惊叫一声,酒爷爷心里一紧,奔了过去,现已没有了远遥踪影。这下可急坏了酒爷爷,他细细找寻,仍旧丝毫无所现,酒爷爷心急如焚,闭上眼以灵识向墓里探查,现里面雾茫茫的,似有法阵阻隔。酒爷爷颇为懊恼,着急揪着白胡子喃喃道:“莫急,莫急,心急吃不了别ี人豆腐;静心,静心,静心方可想出大妙之计。”忽然仰天叹息道:“萧老鬼,你这不省心的重外孙儿!萧蔗小女娃儿,你生的好儿子!”怒皱苍眉,祭起手中拄着的枯木拐杖,枯木拐杖似聚千钧之力,通体翠绿了起来,枝桠处竟然抽出鹅黄嫩柳,豁然朝墓门砸去,巨响惊天,飞石星射,墓门整个的裂了开来,酒爷爷伸手接过拐杖,啐道:“今日老夫便来个直捣黄龙!”提脚一踹,墓门终于不支,轰然倒地。

○○○

远遥惊呼一声,不小心陷进墓室,抬眼上看,只见天光忽暗,那ว道暗门已๐瞬息合闭。远遥喊了两声老姥,听不见应声,便四下打量起来。

墓室里寒意浸骨,四周雾茫茫的,只可看见周身三尺左右的物事,远遥定了定神,心念一动,彩凤飞翼剑铿锵出鞘,凤吟过后,绕体缓缓而飞。远遥有仙剑๳护体,轻嘘口气,又见剑光蓬勃,使四周亮堂了许多,足可见两ä丈方แ圆,心里更是安定了几分。

四下踱了几步,现是间十步方圆的墓室,四周堆满征袍盔甲、刀剑斧钺,不是破碎化灰,就是已经锈迹斑á然了。远遥心道:“这大概ฐ是司空长恨生前所用之物的储物墓室。”遂不再逗留,出门步入甬道。

甬道极长,死寂无声,所以走在青石板上跫音传的既响且远。墙壁上每隔五步便伸出一盏长明灯,灯为青铜所铸,形状是一只青蝠拱着双翅,翅上利爪捧着青灯。灯虽灭,可青蝠眼睛却闪着绿光,却是用绿松石做的眼珠。绿光荧荧,于蛛网摇曳间分外骇人。

这座墓室极大,仿佛迷宫一般,估计是依照司空长恨生前居所所建。前后左右,纵横分落着数十间如刚才储物室般的大小墓室,诸如堆满了兵书古籍的书房,剑戟勾枪散落的演武厅,散落着战马骸骨的马厩之类。远遥一一寻过,并未现出墓的出口,也๣没有现丝毫异常。不禁喃喃自语道:“出不去,又找不到那ว只鬼物,到底怎么办才好呢?”心里虽然想着,可脚步不停,穿过数重院落,转过一处拐角,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辉煌堂丽的殿宅就出现在了远遥面前๩。

只见这座大宅门前蹲坐着两只雷云神兽,虽是死物,可远遥竟感觉那四只眼睛正森寒的盯着自己。

远遥怒哼壮胆,朝着雷云神兽大啐了一口,气哼哼的迈步向前,可还没走入庭中,就被一股柔和的白光挡住。

白光薄薄一层,仿佛只要一触之下就会纷然破碎,可白光上却流转现出两行金字:

莫入,否则死!

远遥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迈入,那层薄薄的白光一现即隐,消เ失不见。远遥腹诽道:“这五个字气势磅礴,倒可能会唬住胆子小的。”这才看向四周,四周极其空旷,一物都无,而脚下却如鬼画ฑ符般密密麻麻画满了深奥难明的图案。

远遥小小年纪自是不知,若酒爷爷在此,一定会认出这座四灵缚尸阵法。四灵缚尸阵出自数千年前神州教派中正道翘楚不夜仙宫。借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之魂,专门缚困死而不腐之ใ尸,防止其尸变害人。可数千年悠悠而过,沧海化桑田à,不夜仙宫消เ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这座阵法也因山地变动,失去了阵势,也因此失去了灵力之ใ源,遂成为死阵。要不然远遥是万万无法穿过那层白光进来的,纵是旱魃鬼物修炼大成,也会被困在此阵中,万万是闯不出去为ฦ害的。

当年周仁宗毒鸩了司空长恨,司空长恨既含莫大冤屈而亡,死后竟魂魄不散,周仁宗常常于深夜闻见司空长恨悲声:“杨天小儿在哪,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周仁宗骇极,连夜请来不夜仙宫真人,真人既到,打散司空长恨冤魂,而在为司空长恨修葺墓室之间,又现其尸体不腐,不夜仙宫真人为防止其尸变,便设下这座玄妙的四灵缚尸阵。

这些远遥并不知晓,此刻的他正抬着头,直着眼看着半空中四条铁链挂起的一口青铜古棺。

棺椁上下依旧用朱漆画ฑ满了鬼画符,四个铜铸饕餮以獠牙衔着那四条铁链,铁链微微晃动,撞击在一起铿锵有声。

仙剑๳“彩凤飞翼”剑身直震,出“嗡嗡”声响,示警远遥,远遥咽了口唾沫,伸手一招,仙剑๳落于手中,横在身前,纵身跳起,轻轻落在了棺椁之上。

棺盖在远遥脚下,依旧好好的嵌在棺椁上,仿佛数千载岁月从未开启过,可封棺的长钉却一个也不见了。远遥感觉一股沛然阴寒之ใ气自脚下古棺漫入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使他不禁想起昨晚旱魃那ว吓人的模样,心道:“开,还是不开?老姥不在身边,我纵有彩凤飞翼在手,可打得过它么เ!老姥什么时候才来,要是到了黄昏甚至黑夜那我可就糟了。”一时间千般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来。

可还没有想完,就听见脚下古棺竟出异响,声音吱吱呀呀,仿佛是指甲在磨擦着铜棺。远遥心神๰一凛,暗道:“果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飞身而起,伸手捉住铁链一荡,远遥就轻如蝴蝶般落在房梁之上,俯身观察了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忽然砰地一声,棺盖飞落,露出里面躺着的丑陋僵尸。

这旱ທ魃呲着一口白森森的利牙跃身而起,鼻翼翕动,仿佛闻到了生人气息,而肩头上血洞隐隐,黑血淋漓流出,貌似是被大黑的狗血所灼伤,伤势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