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靖晟先是深深地看他，不答话。他的眉目非常深刻，长得和季承暄并不十分相像，因心性有些痴，双目看着总像在游神。
赫然是季氏第一门的门主，季靖晟。
红妆摸着那块，觉得当真无趣，斜眼瞥到เ谢离忧，突然又有了兴致。
季家的马车缓缓从偏门走出，佩刀佩剑的护卫见了车上银铃，自觉地让出路来，无人阻拦。
谢离忧立时上前，护在了已吓得晕厥的殷青湮身前。
季寒初心下大惊，顾ุ不上许多，星坠灌了内力猛然向红妆砸去！
“啧。”红妆皱眉，“我最近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个个ฐ都给我蹬鼻子上脸！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想要怎么死？趁现在赶紧选，等会儿我可就没那么เ好说话了。”
“行了，”红妆走到门生的身前，手腕翻转，无聊地转着钩月，“别废话了，你想好了没？”
“三公子别害羞啊。”她笑弯了眼。
不敢看河里的她，半侧过身子，别ี开了眼睛。
红妆终于听出不对劲来，有些诧异，问：“你为什么叫我‘夫人’？”
男人把药碗放到台上细细清洗，伸出的手白净纤细，没有多余的茧子。
红妆陡然收紧手指。
半晌，他开口：“我拿寒初与你换。”
红妆边解开绑着他的束缚，边说：“季家和殷家的人都在骗你，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给你下了药，所以你才不记得我了。”
他看了一会儿，默默转开眼：“误会一场，何苦为难。”
季寒初手脚无力，但听力还算过人，静下心来分辨，依稀能够听到潺潺水声。
季寒初自己便掌管季氏“五扇门”中专司药理的第三门，自是知晓自己这是被人下了软骨散。
可出乎意料，他的面色看起来很淡薄，还不如刚才和她亲密时激动。
他说：“我不想当家主ว。”
红妆问：“为什么เ？”
季寒初ม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再次嘱咐：“如有不对，赶紧走。”
红妆笑了：“你当你们季家的其他人是傻的，我一出门恐怕就被射成靶子了。”
季寒初说：“我会拦着。”
红妆挑眉。
烛火里，他面目清俊，道：“我说了，今夜保你安然无恙。”
红妆的心猝不及防又被揉捏了一下。
软得她差点就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放过殷远崖一马。
还好只是差点，她悬崖勒马，因为ฦ季之ใ远直接推门进来了。
季家的兄弟彼此之间长得都不太像，这一点在季寒初和季之ใ远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看起来年纪比季寒初还小上一些，眼睛圆圆的，脸蛋也圆圆的，加之坐在轮椅上，裤管之下空空荡荡，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我见犹怜。
就是那双圆圆的眼睛里，一层缭绕的雾后，不知怎么总觉得越看越冷。
推他进来的青年眉目就平淡了许多，没什么เ表情，站定后向季寒初颔首，道：“三公子。”
季之远转头，对红妆说：“戚烬，第五门门主ว。”
红妆也客气地抱手，冲那人摇摇。
他又点头，拱手道：“季之远，第四门门主，季家这辈排行第二。你可以同外人一般称我‘二公子’，或者同三弟一样称我‘兄长’。”
红妆：“我乐意直接叫你名字。”
季之远：“随你喜欢。”
多有意思啊，碰到เ个比她还会装的。
季之ใ远笑着看向桌上的红妆，说：“殷家那些人，你杀的。”
话里话外，不是疑惑，是笃定。
红妆轻飘飘地说：“是啊，我杀的。”
季之远：“上次外公中毒，也是你做的。”
红妆：“我做的。”
季之远：“你打算对他动第二次手？”
红妆点头：“有这打算。”
季之远扶着轮椅把手，身体微微前倾，商量似的问她：“不杀，行不行？”
红妆觉得他真能装，装得够虚伪，虚伪得都有些可爱了。
她这么想，就这么เ说了，“二公子，你真有趣。”
季之远浅笑：“那看在我令你开怀的份上，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吧。”
红妆摸着手腕的佛珠，“我本来和季三商量好了，他若让我快活，我就考虑放过殷远崖，但不巧被你打断，我没有得逞，所以这笔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算。”
这话说的，虚伪的人侧目，沉默的人抬眼，温朗的人面颊泛红。
季寒初ม低声呵斥：“红妆！”
红妆拍手，从桌上跳下来，走到季之远的面前，刚想俯身，被戚烬闪身拦住。
她就着这个姿势，对季之ใ远说：“你可以试着拦我，若拦住了，我随你处置。”
说完还向他眨了眨眼，俏皮灵动。
她总爱这样说话，也习惯了口无遮拦，好好的话说起来愣是掺和三分暧昧。
季之远无所谓，还能对她笑一笑，可落在季寒初耳朵里，他就不好受了。
从红妆夸季之远有趣开始，他就一直不太好受。
她不是只对他一个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