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滟然随口附和了她们两句,说话见就瞥见角落里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侧耳接头地,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东西。她们似乎还想鼓动与她们站在同一排的白梅一起加入,动静越大了起来。
梅香努力让自己้保持得体的表情,说出的话语虽然委婉,但也明显含着讽刺。
他面上表情不显,步入正厅慈惠堂之ใ时,由得众人先起身向他行礼,他再停下脚步,抱拳鞠躬,给两宫太后见礼。
玉溪和薛滟然也有些好奇,但皇帝既然这样说了,就更没有她们二人插话的余地。
此时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处理政事,根本无暇顾ุ及她这个新来的小人物,这种不用立刻就直面仇人的感觉让她觉得惬意了不少。
也许就是这样一次不能说的经历,才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做皇后的心愿?
那这就更表明了一个事实——现在自己的确不是活在从前的记忆里了。
于是薛滟然解下平常挂在腰上做装饰的流苏绦子,将右边的袖子束紧在手臂上以防碍事,一边站着抄写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一边继续在心里骂着狗皇帝。
不过在每天接触这些记录的同时,她还现,现在的后宫情形和前世的不太一样。也许应该说所有的地方都略有出入。
她吁了一口气,开始整理面前的任务。
银翘显然被她吓住了,一瞬间觉得她立刻就会动手把刚ธ才那一巴掌还给自己。
还不得薛滟然完全弄清现在的情况,她身旁的银翘就一边骂着,一边扬起了手。亏得薛滟然这时准备转过头来,用余光瞥见了她的动静,又下意识地想要去捉她的手,身体微微侧开了一个角度,才没被这一耳光扇到位。
可自她回魂以来不过四五天时间,唯一做过和从前不同的事情,就是在前去相看的途中懒得与薛明嘉争执,直接让她走在前面罢了。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皇帝ຓ能抛下手中事务去陪她简直就是天大的宠爱。可她恃宠而骄,惹怒了圣颜,当场降了位分还被禁足十日的消息一传开来,一时间众人又觉得凤鸾宫从此就繁华不再了。
薛滟然正要迈出步子,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叫住了她。
呵,承熙皇帝韩靖云,你亲口下旨毒杀的薛淑妃,现在重新活过来找你算账了呢。
她身为皇帝贴身的宫女,每时每刻都要注意仪容是否得体,面露困意更是万万不行的。这些从前只是提醒她不能随意走神,现在几乎是逼着她保持警醒了。
又是一日,皇帝ຓ结束了御书房的政务,来到坤平宫和皇后一起享用午膳。
食不言寝不语,叠韵堂之后的花厅里安安静静,只有布菜宫女们执箸夹菜和帝后轻动碗筷的细微声响。
韩靖云今日又让梅香多多休息,点了薛滟然的名字让她跟着过来,这会儿也不用坤平宫里的宫女,专门让她站在身边伺候。
无奈之下,薛滟然只得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不会因为ฦ倦意而犯下严重错误。
可好巧不巧ู,正当她顺ิ着韩靖云的眼神,想给他再挑一块排骨夹过来之时,韩靖云挪动手臂的幅度稍大了一些,碰到เ了她的另一只手,她一时没有稳住,执筷的手一抖,排骨掉了,连筷子都向下一滑,“叮”的一声敲在了金边粉彩的盘沿上。
她猛地跪下,眼前泛黑,一阵一阵地头疼。
在挣扎着重新า跪好之ใ时,她听到郁青瑶轻轻慢慢地放下筷子,说:“皇上最近是怎么了,把身边的人累成这样?”
韩靖云立刻接过话来,回答道:“皇后说的是,原先把她送来身边就是为了分一下梅香的担子,结果现在那ว个闲了,这个又扛不住了。”
薛滟然颤颤巍巍ณ的被皇后身边的宫女扶起身来,脸色依然没有恢复。
她满心挣扎着只想再好好请一次罪,可还没福下-身子,就被身边那人搀住了。
“病了就去休息,你的主子又不会吃了你。”
皇后看她跪成习惯的模样,面色严肃了一些,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三分笑意。
薛滟然实在没有力气去把她和皇帝ຓ都好好观察一番,就被半推半扶着带离了花厅。
到了配殿的一处耳房,她终于得以坐下缓缓。这时她才看清先前一直扶着自己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寒月。
“多谢姐姐。”她差ๆ点又想起身行礼ึ,愣了片刻๑,才只是单单微笑致意。
寒月没说话,走到茶桌前面,用手背试了试水温。又挥手遣了一直候在边上的小宫女去提一壶稍冷一些的茶水,重新兑了一下,倒了两杯。
“有罪不用向我请,也别劳烦娘娘,皇上的宫女,娘娘向来不太喜欢去管。”她递给薛滟然一杯温茶,这般说道。
喝了些水,又坐在窗下吹了吹风,薛滟然慢慢恢复了一点精神,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心里暗道不妙,自己目前身为奴婢,前面那副样子确实非常碍眼,皇帝与皇后能ม默许她在私下里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们会原谅她为ฦ此而耽误了正经伺候主子的工作。
“姐姐提醒的是。”
她望着青岩地砖有些出神,心中不断盘算,分析了几个办法,终于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在皇帝面前讨些小便宜,淡化这次的差错。
寒月的行事风格与皇后略有些相似,她在意的事情会特别在意,无所谓的那ว些就根本不会去管。
眼下皇帝与皇后估计有什么关于面前这宫女的事要商议,让自己将她领出来,自己已经做到了这些,就懒得进一步去关心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我原本也没什么เ大事,就算不用赶着回去请罪,也应该回到自己该去的位子上的。劳烦姐姐为我指个路吧。”见寒月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模样,薛滟然觉得松快了不少,她放下茶杯,平稳了呼吸,决定还是得尽快返回花厅。
寒月显然是听到了她的这句话,不过她并没有起身,只是朝她看了一眼,将茶杯换到左手,用右手比了一个右拐再左拐的手势。
“玉溪接了你的活,她那么沉稳,你大可放心。”寒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