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洗澡！”李慰差点没尖叫出来，“所有人都能看到！”
她刚塞完，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七只“踩蛋机器人”已经打扫完了玻璃屋，分出一只去清洁马桶，其余六只分散向她围过来。
这颗星球曾经是一颗矿星，地壳中ณ镍矿资源的含量高达8%，数百年来供应了联邦ะ全部ຖ的镍需求，也因此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空气、土壤、动植物统统携带矿物毒性，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监狱中的玻璃囚房这个ฐ设定，我本来很得意的，后来看了一部电å影叫“金蝉脱壳”，赫然发现撞了脑洞。我本来想改掉的，今天折腾了很久觉得改成什么เ都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又改了回来。撞就撞吧，反正就只有这一点。
光头佬利落地道：“我们动手。”
……
他们相貌清秀，面容安详，即使是躺在血泊中，即使不远处是雄雄燃烧的火焰与不断扩散的浓烟，即使空气中ณ弥漫着中人欲呕的气息，他们仍然美好得像一对无性别的天使，像一幅被上帝的创世之ใ手点拨过的名画。
杨悦乖๔乖地任他牵着离开，两人穿越空气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过满地残骸，李慰尽量不去考虑脚下软绵绵暖乎乎的是什么เ。
而他们等来的只是又一声引擎的咆哮，李慰的悬浮车破云而出，车身上除了最早嵌入的子弹连漆皮都没有擦破半点，剩下的半边窗玻璃在阳光下光芒四射。她如愿地掉转方แ向，朝着两个ฐ街区外的贩毒帮派大本营头也不回地急驰而去！
引擎静悄悄的，悬浮车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将要撞击地面——“轰！”
杨悦照例没有回答，十分钟后，玻璃门打开，杨悦穿着全套湿透的衣物站在门口的垫子上，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在不停地往下淌水。
牛肉还在锅里小火慢炖，李慰坐在客厅的吧台前歇息，杨悦起了，穿着这家男ç主人的拖鞋，像划着小船一样慢腾腾地穿过客厅，推开浴室的玻璃门。
“我说，帝国人没有完全淘汰金属子弹，至少他们的皇帝卫队红狮团的随身配枪仍在使用金属子弹。”
咨议局探员眉头深锁，他一看就知道那女孩儿的等离子光束枪从何而来，飞机上的两ä名同事恐怕凶多吉少。
李慰咬了咬嘴唇，心想，他可一点也不像他的儿子。
偌大的候机大厅里回响着同一个ฐ声音，是新任总统在面向全国的直播里宣读就职宣言。
“听说这颗星球转为ฦ监狱不到เ三十年，联邦ะ政府最近一次公布的数据是一百五十万犯人，有近十万犯人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不，不是犯人，李慰但觉遍体生寒，在她的认知里，或者说在绝大多数联邦公民的认知里，没有经过审判的人都是无辜的。所以，死狱是囚禁了一百五十万无辜的联邦公民，还有近十万无辜的联邦公民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她颤栗不止，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联邦为什么会是这样？”
“没什么เ稀奇，”彼得倒反过来安抚她，“光明的背后总有阴影，人嘛，做坏事不需要理由，你不会真的相信自由啊，公正啊，那些政府的狗屁宣传口号吧。”
李慰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以前是相信的，后来不信了……”
“不对，”她思索良久，忽然道：“我现在又想要相信了。我父亲是个战斗ç英雄，他为ฦ了联邦付出生命，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决定联邦ะ到底是什么เ样子。”
彼得嗤笑：“看不出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李慰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并不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在被乔๒治欺辱的时候，在逃亡的路上，在每次看到道貌岸然的总统以联邦代言人的身份出来演讲时，她胸中的愤懑就盖过了曾经的信仰。
直到เ现在，当她真正从光明来到阴影之ใ下，当她直面联邦或许最不堪的秘密，当她面临ภ非此即彼的最终选择——她反而排除干扰，寻回了最初的自己。
所以，她仍然坚定地把心里想到的东西说出来：“是啊，或许我是个ฐ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可是，我父亲说过，如果这个ฐ世界上都是，那句话怎么เ说来着，精致的利己主ว义者，没有傻乎乎的理想主义者存在，还有谁会来保卫联邦？”
“如果没有人相信自由与公正，那ว么，它们总有一天就会真的消失。”
“有人告诉我，‘联邦有时候是个ฐ自由和公正的国家，有时候不是，取决于我们能ม从中得到什么เ’。我想，我终于知道我想要得到เ的是什么，并且愿意为之付出最大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爱的南有嘉鱼给我的雷！
第二十七章他死了
李慰说完她想说的话，“踩蛋机器人”也刚ธ好清洁完毕，六个机器人又从小孔里喷出细密的人造纤维，居然在三十秒内为ฦ她织了一件长袍。
长袍大小还算合身，袍角直垂到小腿，里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然而能ม够有块布蔽体李慰已经感激不尽。
她总算能够直起身，捏着袍角从床垫上小心翼翼地下来，“踩蛋机器人”非常勤劳地又清洁了床垫，吸走上面沾染的水和污渍。
整个过程说起来长，其实不过十五分钟，机器人们完成了全部的清洁工作，摇摇晃晃地回到西北角通风口旁边，透明的玻璃墙上又徐徐地凸起一块。
李慰早有准备，抢在第一个ฐ“踩蛋机器人”跳进通风口之前，飞快地取走了卡在那里的包裹。
看着七个机器人相继回到通风管道，她摸了摸恢复平整的玻璃墙，知道自己算是过了这一关，可未来还有无数的关卡在等待着她。
楼下的彼得已经安静许久ื，她有点奇怪，把床垫和包裹都搬上床，摸出“狗牌”重新套回脖ๆ子上，坐到床尾埋头去看。
隔着被机器人擦得纤尘不染的地板，她看到彼得站在玻璃屋中央，手里捏了团什么东西，正扎起马步紧张地盯住通风管道。
“踩蛋机器人”从通风管道钻出来了，一个、两个ฐ、三个……第七个ฐ，彼得的动作比不了她迅速，熟练度却更高，顺ิ利地将他手中那团东西塞进管道口。
他塞完以后轻轻地呼了口气，下意识抬首，正与低头望他的李慰四目相对，让她莫名地生出点尴尬。
李慰赶紧把脑袋缩回来，因为她已经猜到下面的流程是什么เ。果然，不片刻就听到楼下传来细微的水声和刷็子摩擦皮肤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更尴尬了，连忙把双腿收到เ床上，盘坐着默默数数。从“一”开始数到“一百”，她的肚子忽然发出“咕”一声响亮的呻吟。
“饿了吧？”彼得爽朗地笑道，“再等等，这里每天只供应两餐，上午十点的早午餐和下午十七点的晚餐。”
他听起来倒是半点也不尴尬，李慰被他带得也放松下来，咽了口口水，又伸手按揉腹部。不提及的时候还能忽略，一旦ຆ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她才发觉肚子早ຉ就饿得隐隐发疼。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她疑ທ惑地道，“囚房里没有钟表，你是怎么看时间的？”
彼得简短答道：“看灯。”
“灯？”李慰怔了怔，转头望向强光的来源，只隐约看到上方数十米的高空悬着一团炽烈的白光，却连灯的形状都看不清。
“副监狱长不是告诉过你吗？死狱实行的是首都星圈的二十四小时制，十二小时亮灯，十二小时黑夜。”彼得详细地解释给她听，“首都星圈的日出时间是早晨六点，你把亮灯的时间当成六点；日落时间是下午十八点，再把熄灯的时间算作十八点，然后学会用心跳来计秒。正常人的心跳在每分钟็六十到七十下之间，也就是说心跳只比秒钟快一点点，习惯以后就能越来越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