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式宣泄火气，可见相当的……在意。
不是滋味……被骗了吗？不像啊，他可是一点掩饰的意思也没有，却也不辩驳，坦然自若的神态让人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或许……是怕得到最不愿接受的答案，该不该问——踌躇了大半日还是定不下来。
滕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不问，他也不多说，晚膳时不断给她夹菜，又把小碗堆得半天高，行为举止都和往常别无二致。如果不是被惊吓的感觉太过深刻，她甚至怀疑白天经历的事会不会只是自己做的一场。
一脚把被子踢开，从颈่下拽出杨花枕抱在怀里，闻着淡淡的药香味……不是说花香催人眠吗？怎么愈精神了。
“天寒地冻，被子也不好好盖，想生病吗？”
赫！
滕粟浑身一惊，不期然对上一张黄蜡蜡的面孔，吓的一颗心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
“你、你进来不会出点声音呀！半夜三更，突然冒在身后，会吓死人的！“
滕粟弹身坐起来，拍心口喘气，灯台上的烛火跳了跳。
“怕什么เ？我又不是鬼。”
玉无心坐在床边，拉过被子替她盖上，昼时见她闷闷不乐，想来有不少疑ທ问窝在肚中，理好账册后心里挂记，途经滕园时顺道弯进来看看，放轻脚步是不想惊扰到她，谁知这丫ฑ头蜷在床上瞪着眼呆，轻薄的内衫挡不住寒气，她还蹬脚踢被子，也不怕着凉。
滕粟缩了缩身子，在长臂横过来的时候，侧身依偎上去，温暖的怀抱总是让她眷念不已：“你不是鬼吗……那ว为什么会有人叫你白鬼呢？你的头是黑色的呀，该叫黑鬼才贴切。”说着抓起他胸前一缕散往下拉了拉。
“将黑豆、丹参、乌等药材研末，再加鸡子、蜡油调膏以遮盖白，其效可持续三个ฐ月，只是染后，膏体会附着在丝上，使之变得干硬粗糙，你没摸出来么？”玉无心握住她凉的小手揣入怀中ณ捂暖。
“唉？那ว就是说……你本是白？我以为老爷爷才会头花白，别ี告诉你已经很老了！“关于他的年纪，方大海ร和张老姑也说不出个究竟来，但白鬼的传说早ຉ在百年前就流传于西南坊间，除非他真是妖怪，否则ท一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ม保持百年不衰。
“对比你而言，确实很老了，不然怎有底气当你义父，你会嫌我太老，又满头白吗？”
这家伙又来了，每次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拐着弯绕圈圈，年龄对男ç子来说是很私密、不可告人的事吗？弄反了吧。
“你这样子哪点老了？如果真的七老八十，我就不会好奇你的白，而该怀疑ທ你是不是人了。”她嘟็起嘴，贴靠在微微起伏的胸ถ膛上，炙热的温度透过两层布衫煨烫着她冰冷的面颊。
玉无心将脸埋在她的间，半垂眼眸，低沉的声音沙沙的，嘶哑而惫懒โ：“有一种奇门妙法，虽可练得上乘内功，却会使眉褪色，白鬼的称号亦是由此而来。”
“你杀了很多人吗？”
“你怕？”
滕粟摇了摇头，江湖上的恩怨情仇不是法理条例所能约束，有时候不杀人就会被杀，好比那个时候，若不是雪姐杀了二叔，如今世上就没有滕粟的存在，如果能回头，宁可被杀，也不愿姐姐死在她手里，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也没机会遇到眼前这个……这个ฐ让她想依靠终生的男人。
“有什么好怕，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事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找死，当然也不介意送他一程。”
他说的淡然冷漠，习惯性地用手梳理她散乱的长，指间流泻的丝如绸缎般顺滑，没入其中有如探进水云里，这一年来，她的变化惊人，虽然仍是稚气未脱，却在举ะ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独属于女子的柔媚，就如同眼下，她秀披肩，蜷着身子汲取温暖的姿态，乖巧顺服地让他心怜。
滕粟歪着头，两簇灯火在眼瞳里闪动，让澄澈的双眸蒙上一层柔和的水光。
“你有好多面貌，一会儿有礼ึ，一会儿不讲理，我以为你对女人都是温和的，结果今日又那么เ……嗯，冷酷无情，到底哪种才是你真实的一面？”
“一定要非此即彼吗？哪一种不都是我，该显露什么面貌由人而定。”玉无心捏了一下她红的鼻尖，又搂紧了些：“至少对你，我不会虚应，怎样？这个ฐ回答能让你心满意足乖乖睡觉了吗？”
“不满意！你那位故人之女是怎么回事，你那位……妻子又是怎么เ回事，你提都没提，这不叫虚应我？”
“噢？你没问，我以为ฦ你并不关心，很在意吗？”托起她的脸，不意外又看到了羞赧不甘的神情，咬着小嘴的倔强模样无论看多少次都不觉得厌，越看越成瘾。
这人好没正经，逗她很有趣吗？滕粟别开眼，心中ณ有些理不清的情绪在不断膨胀，话问出口了却觉得后悔，像他这样的人，会有一两ä个不为ฦ人知的过去很正常，非要挖出来让自己้不痛快又是何苦呢？
“也没什么，你不想说就算了。”
玉无心用力勾过她的小脸：“来，告诉我，如果罗二少声称爱你至深，你若不接受那份感情，他便要自尽，你会怎么做？”
滕粟低呼一声，怎么又是罗二少！
“哪里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与他才见过几面而已。”
“这只是打个比方。”玉无心淡淡一笑：“我不过在一个人自寻死路的时候没插手阻拦罢了，什么เ深仇血恨，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说起这一笔糊涂ิ账，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恼。
十年前，李久善还未金盆洗手，以九头鸟的名号往来与朝野之间，他二人颇็有交情，因这层关系，结识其妹李晓兰，当时李晓兰已๐经嫁为ฦ人妇，育有一儿一女，女儿便是经常来找他麻烦的断飞燕。
友人之妹，他自然以礼待之，却不想令她渐生情意，竟然不顾礼教，执意要与他双宿双飞，遭到断然拒绝后仍不死心的继续纠缠不休，他被缠的烦了，索性一走了之，半年后接到李久善的书信，信中所述无非是李晓兰为情痴狂所做下的一件件蠢事。
原来自他走后，李晓兰魂不守舍，不思相夫教子，日夜描摹他所留แ下来的诗画，或哭或笑，疯疯癫癫，丈夫忍无可忍，一纸休书将她母女二人逐回娘家，只留下一个儿子延续香火。
玉无心没想到事态会展到เ那种地步，碍于李久善的情面，只能ม再度面对她，亲口把话说绝，不留一丝余地。谁知那女人执迷不悟，钻进猎兽笼里，非要他承诺从来就不曾存在过的感情，到เ最后甚至以死威逼要挟。
无情不可能变成有情，他心口如一，决然到底，她更是不顾ุ一切，截断绳索触猎兽的机关，无数竹剑从四面八方齐射向笼中，顷刻间就扎得她千疮百孔，血沫喷飞。
他只当是闹剧一场，早ຉ就不甚其扰，看完这一幕便飘然离去，后来听说那ว具尸体肢残骨碎，没有一处完整的，那ว又如何？死的再凄惨也是她自己做下的决定，与他何干！
“……那ว年断飞燕刚满九岁，躲在树后目睹了她母亲的死状，打击甚大，所以我才容忍她一次次上门挑衅，陪她玩了数年报仇雪恨的戏码。”
竹本无心，他不否认自己是个ฐ冷情的人，看到เ一名“深爱”他的女子惨死在面前也能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丝同情也挤不出来，但他只是冷情，并非无情，遇对了人，他也同样会动心，也会像常人一样顾ุ东顾西，更是在意她的想法。
“粟粟，你会认为这是我的错么？”
“不会啊。”她摇头，眼神坚定。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不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但用极端的手段勉强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那ว就是大错特错，尤其那ว个李晓兰有儿有女，却放任自己一意孤行，痴狂到那ว个ฐ地步，已经不叫深情，而叫绝情狠心了。
虽然不喜欢那名叫断ษ飞燕的蛮横女子，但有那样的母亲也是她的不幸，只是过错不在旁人身上，是她娘自己心态不好，而她却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要人为她母亲赔命，更不惜伤害无辜。
将自身的不幸转嫁于他人身上——她不能ม理解……怎么想也想不透。
“曾经，我只觉得那ว女人愚蠢可笑，但近来却多少有些体会，即便得不到也想强行占有的欲望，或许人人都会有。”他缓缓吐气，感受到เ怀中的身躯抖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对他这番๘话的深意有所了悟。
“你不是有妻子了吗？还有什么เ得到得不到的……”她嗫嚅着低喃，手不自觉地握紧ู放在心口上。
玉无心本还想逗逗她，但那ว紧张的小样子实在叫人于心不忍：“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江湖传言而已๐。”
“可那时你了好大的火，明明就……”很在乎！
“若是有人侮辱你的亲友，你会不会生气？”他已经算是很有风度了，若是叫百里那ว只阴险的蝎子听到，肯定会抓那女人回去试毒，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她是你的朋友？”
莹然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ທ惑，玉无心屈指轻叩太阳穴，若不让她吃颗定心丸，怕她会胡思乱ກ想，于是俯身凑到เ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
滕粟听着听着，双眼圆瞪，面现惊讶之色：“啊！原来是你的……”
一根修长的手指点住她的嘴唇，玉无心摇了摇头：“心里有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