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留梅很大方的给苟经理和艾椿各泡了一杯茶，转身走了。
“你不看我们是两ä辈人？”
“我看你是先天性的缺钙，硬不起来，涉แ足小商贩也培养不了勇气。说到底，你大教授还是个面子去不了。在这个可以裸体上课、裸体朗诵诗歌的年代，你们的晨昏恋却不敢公开，你实在是辜负了这个中国历史上相对是最宽容、当然某些方面也是最不宽容的时代。”
“你就不感到我形单影只？”
“你的车停在什么地方？”艾椿问。
傅副市长悄然而来，他站在小院门口，驻足欣赏不远处的把整个山峦包覆盖住的郁郁๗青松，深深地吸着伴有松脂ฦ香的空气。轻言慢语：“教授，你这周围绿化得这么好啊！”
“来，为ฦ你姥姥ณ长寿干杯！”
“你讲对了，我外祖父是宁波人，在上海当穷学徒，姥姥ณ是苏北盐城人，去上海纱厂当包身工。”
柳留梅诚惶诚恐的准时的去了包校长摆下的宴会场所。校团委书记已在酒店门口等候，他把柳留แ梅引进名为“梅苑”的包厢，进去她就愣了一下，大圆桌上已经坐满了校内有头有脸的人。
柳留แ梅不是对吃喝有兴趣的女人，论吃吧，早先他还是觉得妈调理的饭菜好吃，虽然家在农村的母亲整不出高档菜肴，但是母亲从自家兴的菜园里摘来的素菜就是合口味，饭米也香，是父亲在自己的稻田整出的谷子，不施化肥，那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后来有缘吃上了老夫子烧的饭菜，竟也是风味独特，他笨手笨脚弄出来的饭菜她就是爱吃，至今柳留แ梅还在晚间睡不着觉有点饥肠辘辘的时候，想起若干年前的艾老夫子请她吃的最初的晚餐，那饭菜味道真好极了。那天他醉了，醉眼朦胧的对她说了“我爱你”这三个字。以后她再也难在别的地方吃到เ母亲和老夫子整治的简单而有味的饭菜了。
艾椿以为性病事件以后，纹同辜会丝断ษ藕不连了。可事实上是切割不开，灵魂上的连体婴儿可不是那么容易切割的。
“想开些，这总比染上艾滋强多了，小不幸中的大幸。不要恨和怨，怨恨伤肝伤元气。我不是给你讲了苏东坡的‘不应有恨’这句诗的内涵么，老苏一生受了那么เ多的罪，依然很坦荡，高唱‘不应有恨’，他是能够享受炼狱风光的人。”
“按说应该告诉你的，想当年我们无奈办了离婚手续后，多亏你悉心照应她半年。但你老嫂子不让我告诉你，你们在一个城市，还不是怕你又要为她操心。她同老伴可能ม去你们城市定居时间不长，本来一直住在她老伴的乡下，两人都喜欢乡间的环境。后来老伴中风，才到เ了你那ว个地方，老伴的单位有他的房子。”
“老兄，这一次来能见到嫂子也就不虚此行。要是没别ี的事，明天我得拜拜了。”艾椿教授想到เ黄金周快到了，柳留梅是肯定要回家的，凌乱ກ的家得收拾一下，床上的被子得透透气晒晒太阳，被单要清洗干净。艾椿不习惯把被单交给作坊洗，有回他的内衣交给洗衣房，拿回来穿在身上后，浑身痒。柳留梅有裸睡的习惯，被单是一定要自己洗的，用高级洗衣粉，用开水烫，这些程序都不能少的。
艾椿一年所有的长短假期，一律属于女弟子的。时间从来有所归属。
“你现在有没有空？”
“女孩多大？”艾椿觉得气氛沉闷。
“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畜牲。”
“你是哪个单位的？”便衣带着审问的口气对着艾椿。
“是的，我们今天因一件小事彼此闹得不愉快，我一直在找她。”艾椿想，已经被推上戏场了，只好演下去吧。
“一是硬把对方弄醒游戏，二是游戏正轩畅的时候一方突然退出，三是有一方แ仍依恋着对方，对方却要分离。”秦根望着身段很倩的小谢，这好身段他没有少拥过，他还能拥着柔软的她么เ？西班牙大导演布努艾尔说说到自己的死亡，死也算了，当然如能每年从坟墓里溜出来几次，买几份报纸，瞧瞧苟活的人又在人世干些什么卑鄙无聊的勾当。这离婚也是一种死亡吧，“我能每年溜到她那里去吗？”秦根愣愣的想，眼球有点绿。
“那为什么เ不事先请示？”小谢也带着调侃的语气。
“收到就好。”小谢踢着路上的一粒石子。
小谢此行是来商谈离婚的。她要秦根到市内公园见面，这里是当年两人常来散步的地方，那时候她正年轻，秦根年方五旬多一点，血气犹刚ธ。那时的所谓公园还是一大片近乎原始林的树木和萋萋荒草，像小谢一样刚刚被开垦。其实这样的半原始生态是最好的，空气格外的新鲜ຒ，处处是草木的香味。年轻夫妻爱闹市，老夫少妻偏爱僻静处，婚后的一两ä年这半原始公园是秦根同小谢的散步胜地。有了女儿以后，少有闲暇时间来这里散心了。
柳留梅听了心里像吹进了一阵春风，边说边走。老匪把柳留梅送进了卧铺车厢。
“不会的，老师老是看书也单调疲劳，适当调节是必要的。”
“这小抄也好，凉拌没的说。有人说女人要找五个老公。”
艾椿悄悄的起了床，轻轻的穿衣，轻轻的撒尿，又轻轻的出了门，去市场买了柳留แ梅爱吃的鲫鱼和排骨，又买了只老鳖，用来炖汤。
秦根用方纸巾擦去黏在胡须ี上的卤汁。女儿今天已经第二次提出他的胡须问题。女儿可是比她母亲挑剔，小谢还真的没有干涉他的胡须清理。刚结婚时，小谢还说，你留着胡须扎咂我，女儿小的时候也是喜欢父亲轻轻用胡须扎她。如今女儿大了，嫌弃他的杂乱ກ的花白胡须。
中午，秦根一边陪女儿啃卤鸭，脑子里在想一个问题：在这里住下去还是返回老窝？动员妻子回去不现实，他目前这份工作在办公室，避开风雨，来之不易。趁着还算是年富力强时挣些钱，为女儿以后上大学做准备。回去呢，怕又得站锅台，恐怕她已经不适应了。
艾椿诡秘的笑了一下，心想，这哪里是我说的，是海明威的名言么，能不知道？
“这干女儿干爹的事不好说，怕就这事往往坏了正派男人一世清名。”牛璧有点为古人忧的味道，“你们是老交情，你不能同南老说一下吗？”牛逼从胳ฑ肢窝里取下一本书，“这是我新出版的《世界ศ现代朦胧诗批评》，请批评指正。另外，下学年扩招，中文系新增两个班，要我兼教一个班的写作，艾老师，您是老写作教师，想向您取点经。谁都知道，您是能ม写能讲的人。”
沈寿为了事业离家在外，丈夫理应支持和理解，艾椿实在弄不懂余觉脑子里那根神经出了问题。
“老公，你毕竟这么大年龄，俗话说，六十不出远门，有个万一，人家好打我的电话呀！”艾椿心头一热。这小红帽也就一直戴了几年，直到颜色呈淡红色，始终没有换新的。
“我对今生今世当右派已是无怨无悔，怨了悔了反倒伤身体。当右派，是体制下的在劫难逃，且这一关能过去也算幸事。”
“不说这些了，栽什么样树开什么เ样花，树和树是不能相比的。”艾椿说。
从明天起，做一个孤家寡人
“我在仿海子的诗胡诌几句，我觉得海子写‘面朝大海ร’的诗，心情其实沉郁伤感，不是很阳光。他的诗本来没有题目，是编者给加了一个光明的标题，如果要加的话，应该加‘从明天起——’”
艾教授说：“没有，现实中有。有些姓，百家姓中没有的。‘多’读阴平。我们开多教授的玩笑，说他是多尔衮的后代。我校这位多教授可是学界ศ的多尔衮，学问了得。”
艾教授想，这校长又在出考题了。
当晚两人就去了太湖边一家宾馆，晚饭后听一位文弱样的老男士说他明日去祭扫陆小曼。柳留梅问陆小曼墓有多远？
“我怀疑柳下惠这个人物是道学家杜撰出来的，娇女子坐在他怀里，他能没有一点反应？我倒是欣赏钱牧斋，他喜欢柳如是，善待柳如是，特别为柳如是盖起豪舍。”
艾教授想，既然第二空间已๐经回不去，而公开第三空间的生活又不可能。那能否去一个ฐ完全陌生的地方？享受异地的阳光！另外柳留梅的工资太低，一个月五六百元的工ื资糊口以外所剩无几。获悉上海人才市场招聘在职教师，柳留梅的课讲得好，有竞争力，不妨一试。开始柳留แ梅不同意离开故土。每周能ม够享受基本不受干扰的的两人世界生活，她很知足了，农村父母知足常乐的传统观念自小就影响她。
“现在看来，异性友人或师生之ใ间，假如不希望生活在一起，没有足够多的相爱，一定不要轻易碰撞二空间的底线。我这样说，并非我在后悔。大学时教我们国际共运的老师讲到马克思对巴黎公社的态度，它是不赞成起义的，但公社宣布成立，他又热情的几乎是无保留的支持，半学期的共运史，我们就对这一点印象深刻。我对待我们的关系的心态，取马克思对巴黎公社的态度。”
艾椿帮柳留梅解开背部的奶罩扣：“我觉得，你们女人的乳罩口为什么要放在背部ຖ？烦不烦人？难道这是有意留给男人的活儿？我看这里有商机，明一种扣子在前面的胸罩。”
“那你去开吧，卖了专利买住房。”柳留แ梅叹息一声。
艾椿把右手搁在柳留梅的脖颈下。“这傅市长思想一向传统，我认为他同儿媳绝对会分清界限。那个女人弄不好是另外一个女人，你们女人的背影往往相似，可翻过来一看，大不一样啊。”
“我得睡了，明天有四节课。”柳留梅打了个呵欠，“你别ี为市长瞎操心，他就是同儿媳相爱，也是法律允许的，两人都是单身，为ฦ什么不能ม在一起？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
艾椿同柳留梅在唐代诗人韦应物居官多年且十分留แ恋的“吴中盛文史，群彦今汪洋”的城市共同生活一年半多，又得“凄凄去亲爱，泛泛入烟雾”。
艾椿的“东方红健康服务站”已经融进了小巷深处时，他基本上可以不需要整日守在站里，即使离开几天，也有热心负责的老头老妈守在站里服务，这个服务站已๐经是这里居民生活的一部分。艾椿是从做慈善事出开店的，不以盈利为目的，且摩按机的确能有助于改善老人和病人的生活质量，艾椿开设的这家服务站受到底层百姓的爱护是必然的。艾椿的经营虽没有捞回本钱，更谈不上盈利，买摩按机的人寥寥，无偿治疗保健的人多多。艾椿觉得并没有亏本，精神上是盈利ำ的，人生经验上是盈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