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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苦心

李理和木森站在沿江路23๑号的院落里环目四望,院子里花草掩映,一派适逢初春的意气。花草间是两ä层红砖的小楼,仿佛是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绛红色的门窗,雕花的玻璃,一切都显得从容,静谧。

“是啊,歌磐也这样说过。我也很奇怪,从学校认识你到เ现在,我们一直都是朋友,而且是很不错的那ว种。我也知道你最讨厌和经商的人打交道,我却是一个列外,为什么?”李理问道。

胡子兰苦笑着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钵里,摇着头说:“好嘛,一点面子都不给,非要赶尽杀绝啊。”

木森从棋钵๩里拈起一枚白子轻轻的放在星位上,胡子兰习惯的闭上了嘴,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围棋有着异乎寻常的尊重,只要拿起棋子仿佛世间就再也没有可以打动他的事情,除了复盘他从来没有见过木森在下棋的时候说上一句话。胡子兰看着面前这个ฐ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时常有着一种敬畏ั的心情。他不知道木森的棋力究竟有多深,每次和木森下棋都要被让两子,开始还互有胜负,可是两年前在胡子兰的脑海ร里就再没赢过木森的记忆。是自己面前的这个ฐ孩子到底是个天才还是自己老了呢?胡子兰时常感叹着自己้枉为曾经的职业二段。

“靠,这么晚你还在夜游呢?”木森听出李理的声音,忍不住戏谑了两句。

木森简单的洗了脸脚,躺在床上刚想把手机关掉,手机铃突的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在空荡的房间显的格外刺耳,吓的木森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木森骂了一句粗话后按了通话键。

竹田的一阵大笑,也让木森和李理心中轻松了不少。

李理说:“竹田先生,晚辈还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想问问您。”

竹田说:“李先生有什么不解的地方请问吧。”

李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晚辈一直不明白先生是如何攻击我的网站呢?”

竹田哈哈大笑道:“李先生的意思是不是想问,老夫一介老朽,怎么会玩的转现在的高科技呢?”

李理嘿嘿的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竹田说:“实不相瞒,老夫对电脑แ的认识也就是看看新闻,下下棋,哪里又懂的什么黑客白客之类的呢?老夫在向李理君道歉的时候就说了,其中另有原由——”

竹田à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刚ธ才老夫向二位说过,老夫有个ฐ儿子叫竹田有仁,两位还记的吗?”

木森和李理应了句:“是。”

“自我到中国后,有仁每年都会来看我,我走的那年有仁从大学还没有毕业,而他在大学里学的正是计算机专业。”竹田解释道。

“啊,”李理恍然大悟,说:“原来背后操刀的果然令有高人啊!”

竹田呵呵笑着说:“不错,这人正是犬子,得罪之处,还望李理君海涵຅才是啊。”

李理说:“哪里哪里,一场误会而已๐,先生不用放在心上,”顿了一顿又说,“所谓虎父无犬子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先生替晚辈引见引见啊。”

竹田笑着说:“犬子生性顽劣,从小就让老夫头痛,好在长大后倒也๣收敛不少,前几年为ฦ了能长伴老夫左右,也来到เ中国工作,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住几天。他还取了个中国名字叫田友人呢。”

李理闻言大叫了一声:“啊——是田友人吗?”

竹田à和木森都被李理的叫声吓了一跳,竹田问道,

“李理君认识犬子吗?”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啊,”李理仿佛没有听见竹田的问话,自顾自的说着,满脸兴奋的样子。

“大理,竹田先生问你话呢。”木森在一旁轻轻的提醒着李理。

“对不起,对不起。”李理惊醒过来,忙不迭的道歉着。

“李理君认识犬子吗?”竹田又重复了一遍。

“久仰大名,无缘识荆啊,只是没想到他和竹田先生会是这样的关系。”李理仍是一脸的兴奋。

“IT业里有南杜北田之说,南杜就是晚辈的表妹杜歌磐,这北田说的便是贵公子田友人。他们两人都是IT界近年新崛起的代表人物,我数次托人请贵公子到我的公司屈就,可是他一直没有答应,所以晚辈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请先生答应我。”李理如是说。

木森在一旁皱了皱眉说:“强人所难,君子不为。”

李理瞪了木森一眼,说:“我只是想请先生替我引见一下,至于以后的事情当顺ิ其自然,这有什么不行的?”

竹田à见两人争辩的样子不由的哈哈大笑:“好好好,李理君,老夫答应你便是。”

复又对木森说:“李理君豪爽直白,正是性情中ณ人,老夫很是欣赏,木森君就不用责怪他了。”

木森见竹田à如是说,也๣笑了起来说:“学生不是责怪他,只是他过于直白,让先生见笑了。”

竹田笑着说道:“说起犬子,除了顽劣之外,他的性格和李理君倒真的是相差无຀几。上次他回来的时候,刚好从报纸上看到记者采访李理君的那ว篇报道,不免感到奇怪,因为他知道老夫在中国的十年里,素า不与外人相交的。老夫一时忍不住,便把和一劫君的三番棋说了出来,并表示了再不能与一劫君交手的遗憾,有仁见老夫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自做主张给李理君去了传真,事后老夫知道了,也不免责备他一番。可是老夫自己้也是少年心性,说归说,骂归骂,这棋嘛,老夫还是要去下的!”

木森和李理闻言都是一阵大笑,两人对面前的这个老人油然的升起了一股敬意。

三人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不知不觉,时间过去的飞快。彩凤等不得收拾碗筷,早已经上街去了。

其时,正是晚风欲扬,暮色渐起。三人沐着尚未落下的一丝余晖,兀自畅谈着,也不管菜冷酒尽,丝毫没有散去的样子。

木森醒的时候,已๐经是早ຉ上五点半了,李理还兀自沉睡着。木森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宾馆外活动活动。这几天晚上木森都没有睡好,总是做着一个相同的梦,他梦见自己在学校的操场不上停的奔跑着,令他奇怪的是,明明在操场上奔跑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又仿佛站在操场边看着自己,就这样跑着,看着,看着,跑着,他感觉站在操场边的自己眼神是那样的忧郁,而在操场上奔跑着的自己步伐又是那样的凌乱。

木森走出门,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去摆脱夜里的梦魇,他每天夜里都会被这样的梦惊醒,而在惊醒的那一刻๑,他仿佛又见到一双沐着春风含着雨露的眸子,这双眸子那般的干净,那般清幽。木森不由的想起儿时和母亲的一段对话。

妈妈问:“木木啊木木,长大后你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呢?”

木木说:“木木长大了要娶妈妈做媳妇儿。”

妈妈说:“妈妈是木木的妈妈,木木是不可以让妈妈做媳妇儿的,而且等木木长大以后,妈妈也老了啊!”

木木说:“那ว怎么เ办呢?”

妈妈说:“妈妈告诉木木一个办法,木木要记住了啊。”

木木说:“妈妈,妈妈,你快告诉我,木木会使劲记住的。”

妈妈说:“木木记住了,等木木长大后,每当木木在夜里醒来的时候,木木第一个想起的女娃娃就是木木的媳妇儿了!”

木森回到เ宾馆的时候,李理早已๐经不见了,木森这才想起昨天从竹田先生家出来时候的情景。

老人最后挥着手说了一句:“我醉欲眠君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