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坑？”汪洋也悄声问。
石头倒真是很绿，老坑新坑的就不太明白了，汪洋干笑着说：“这个，这方面倒不是很精通。刘老板喜欢翡翠玉石啊？！”
任大侠第一次去卖油那天当晚就连夜蹿回家，以充分的数据实例，把汪任合作企业的美好钱景跟他老爹描述得天花乱坠。总之，用他的话来说：只要把钱交给他和汪洋，那ว钱立马就能ม下崽，而且是生猛生快生，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任老爹攒了几十年的私房钱在他的巧舌如簧、软磨硬泡、晓以利害之下——要是不掏，哼，就把小金库上报老妈！——八万二千零三十五元五毛，一分没剩，榨得精光！任老爹往出掏钱时，那ว腮帮子肉都在抖啊！
汪洋悻悻地瞪他一眼，无奈地应道：“那行，我和大侠出去办事了，孙，孙经理，您忙！”一把拖过憋笑憋得泪花花的大侠赶紧出门。
有些烦躁，扯扯汗黏黏的T恤，突然间没了写信的欲望。能写什么呢？难道写貌似成功开垃圾还原器两ä台，在臭水沟边租了两间破房，兜里见底贷款无望，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汪洋揉揉腮帮子，振作，又写下俩字：你好！
程控必须得做，而且作为机械操作控制核心，将是重中ณ之重。没了他牛屠夫，难道还非得吃带毛猪？！
汪洋也很郁闷，他说的又不是火星话，可能ม这软件设计要求是苛刻了一点儿，原理是古怪了一点儿，指令动作是变态了一点儿……也不至于这么一付见鬼了的模样吧？！他郁๗闷地摸摸鼻子，起身想走，美丽的女服务员面带职业化的微笑飞而警惕地出现在他面前：帐单——三杯蓝山咖啡，二百四十元，谢谢惠顾！
年青人的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个创业梦，经历过人才市场残酷洗礼的哥儿俩，在看见自主创业的曙光时，那一种诱惑，就如同饥渴的沙漠旅๓者望见绿洲的一瞬，哪怕那只是海市蜃楼ä，也抵挡不住前行的渴望。更何况，在汪洋这个旅者的身后，隐藏着强大无匹的异度文明，这是他的秘密，更是他信心的来源，他的道路也必将从此开启。
5秒钟后。任青侠一步蹿上前，握住汪洋毫无防备的小手，牛眼水汪汪地深情凝视：“兄弟，我们财大计、终身大事就全靠你了。”
大侠抢过来一看，就几张纸：个ฐ人情况简介、毕业成绩、希望就职意向、几张诸如caທd制图英语等级等必要证书复印件，附加一张呆楞的大头照，完毕。
大侠家里环境还不错，他老爸在家族企业里管一间灯具小厂，工ื资加分红一年也能拿个小十来万，虽然在家族里说不上话，家里小康还是有的。但任青侠不愿意到家族企业里看叔伯们的脸色过日子，年青气盛，想凭自己的能力闯闯。
说起来，汪洋因为ฦ头痛而带来的强迫绘图症也是有一番悲惨来历的，读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头痛时正好在帮老师出黑板报，痛糊涂了汪同学拿着粉笔在墙上一通乱画，等神清气爽明白过来，等待他的就是一墙恢宏的涂ิ鸦，还有气青脸的老师一句大喊：“把墙刷干净，写三百遍‘不许在墙上乱ກ涂乱ກ画’，明天交给我！”
到底是哪不一样？空间涡轮，谐振能量生器，动力阀……？不对，不是那些，这更象是能量轨道。
呃？！同学？不会吧？！好象是听过汪洋这么个名字……黄警官一楞，试探着问道：“你，那个，汪洋，你在哪儿读的初ม中高中？”
“呃？！……洛州市八中。”汪洋也楞，怎么还要查历史盘家底吗？
黄凯努力地眨眨眼，一拍大腿终于想起：“啊！我想起来了，‘垃圾虫’！”
_－！！
看来还真是老同学，没记住他名字倒记住这么เ个倒霉催的外号，汪洋很郁闷地在脑瓜里搜索半天，汗颜地现自己也对这位警官同学的名字没半点印象。
“老同学喜相逢啊？！”老张干警在边上皮笑肉不笑地凑了一句，给黄凯使了个眼色：套套近乎，争取早点掏出这小子肚里的话！
黄警官得到师傅暗示，精神大振，挤出个笑容：“呃，我也是八中的，咱俩还是一个班呢！初中ณ7班，记得不？！”
汪洋迷惘地望着他，初三才转到八中，那时候老头痛，光顾着上课睡觉课后捡垃圾，除了美丽ษ的秦大班长，真没记住什么人，对了，还有那几个老爱捣蛋的坏小子……
“杆子！”汪洋大喊，终于在脑瓜旮旯里翻腾出了那个ฐ坏小子头头的形象，尽捣蛋，动不动挥拳头，“垃圾虫”这外号不就是他取的？！……可，现如今人家是警察，他倒成了“罪犯”，这叫什么事啊？！总算，总算碰到个ฐ“熟人”好说话吧？！
“呃，黄警官，能不能让我打个电å话？”杆子好像姓黄吧？！汪洋记不太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底头，还是腆着脸小心地问了句。
黄凯看了看老张，后者微微点头。有门，引蛇出洞，顺藤摸瓜！他指指桌上的电话：“就在这儿打吧！”
汪洋略一犹豫，拨了大侠的电话。他可不敢给家里打，半夜三更的非得惊坏老爹老妈不可。远岚……不，他也不想让女孩担心，就只有向大侠求救了。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喂？！大侠，是我，汪洋……出货遇到麻烦了……说是怀疑偷油……在市巡特警支队里……对，你赶快来……带上，都带上！”汪洋满头大汗地在电话里喊，让大侠把所有能证明他是“良好市民”的资料文件全带上，听着电话那ว头忙不迭地急急答应，他放下电话。
嫌疑人汪洋冲警察同志们讨好地笑笑，以良好的态度，绝佳的配合，从理念到细节，把他和大侠怎么找项目开作坊，怎么卖油一五一十全兜底抖了出来。他也听说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回年！”可这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难度太大了！在国家机器强大的专政力量下，身边还围着一堆警察虎视眈眈，汪洋这从没进过宫的菜鸟没把自已底裤ไ啥颜色都告诉警官，他已经很佩服自己的“淡定”了。
“……真的，真全是用废塑料炼的油，没偷！”汪洋真恨不得能把心掏出来给警察同志们瞧瞧，他真是清白的，就自产自销卖点小油！
“这么说来，你还算是自主创业喽？！”黄凯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这小子招的不太靠谱啊！炼塑料能ม炼出这么多高标油？价格还低的离谱？真以为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啊？！理完记录，交给边上的老张，看来还是得老师傅出马，这小子才会吐真！
“汪洋！汪洋！”办公室的门被呯地推开，两个年青人跟在警官身后匆匆而入，大侠终于飞驰赶到，他身后那ว是……汪洋瞪大了眼，惊呼出声：“远岚？！”她，她怎么也来了？！
一眼看到汪洋，任青侠赶忙拿着一堆资料冲上前：“警官！警官！我是汪洋的合伙人任青侠，这是我们的身份材料和公司资料，我们确实是合作开了一家公司生产废塑料还原油，绝对没有偷油！”
身份证、营业执照、消防环卫许可、租房协议、机械设计草图、与其他废品收购站的进货协议、来料出货清单账目……只要是相关的，能证明汪洋清白的资料全部ຖ一股脑堆在了桌上。
“你没事吧？！”秦远岚走到เ汪洋身边焦急地低声问。
“没事，我没事。你，你怎么来了？！”汪洋惊喜交加，他实在不愿意在这样狼狈的处境中见到远岚，但是眼见女孩为他焦急担心，心底还是遏不住地泛起丝丝甜蜜。
“我回家见完客人，又想你……到你那ว里，正好碰上大侠跑出来……大侠都和我说了，你别急，事情应该不严重，肯定能很快解决。”秦远岚低头，轻轻抚上汪洋的双手，手腕上锃亮的手铐映着森冷的灯光。女孩的眼圈忍不住红了，她猛地抬头，深深望着老张：“警官！能不能ม把这个先去了。”
老张点点头，黄凯上前一步开了铐。
“咦？！你……秦大班长！”他惊讶地指着女孩，这次他很快认出了老同学。
“黄凯？！”秦远岚也有些惊讶，她扯了扯嘴角对他略一点头，指着那些证件资料，郑重地对警官们说：“我是秦远岚，汪洋先生的女友。我们所提供的这些证照完全可以证明汪洋公司的生产经营是合法合理的，汪洋所出售的油料每一桶都有原料购入及生产灌装的记录，不存在任何所谓的盗窃行为。”
汪洋望着认真而执着为他辩护的女孩，觉得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美好。
老干警笑笑，一张一张慢慢翻过资料，漫不经心地问：“半个多月时间，废塑料进货有……十几吨，生产的油料加起来……”他眯起了眼，指着那几张出料é记录表和省质检站的非正式质检单，“出货居然也有十多吨，还都是优质的高标油？！近百分之ใ一百的优质转换率？！”
“我们采用的是国际上最先进的科技……”大侠急忙吹嘘，不等他讲完，老张同志打断了他的话：“噢？！你们这个小作坊里就有国际最先进科技？！最先进科技出的油还得半夜偷偷上黑市去卖？！”
“啊，对了？！既然你们是合法合理生产销售油料，请问成品油的生产和零售许可证在哪里？！”老干警笑里藏刀，一击命中。
“那ว个，那个……我们正在申ã办，马上就快批下来了！”任大侠擦擦满头的汗，吱吱唔唔，不是他不努力，这俩破证实在是难搞啊！要不然他和汪洋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找黑市出货吗？！
“不管怎么说，我真是没偷油啊！”汪洋哀叹，这屎盆子可千万不能扣脑门上。
秦远岚没说话，用力捏了捏汪洋的手，走到一边掏出手机，轻声打起了电话：“宋伯伯？我是小岚，哎，你好……嗯，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巡特警支队……对对，误会……实在是麻烦您了！”
老张给黄凯打了个眼色，菜鸟赶忙凑到师傅耳边嘀咕：“秦远岚她爸原来在市政府办公厅工作，可能有些门道。”
正说着，秦远岚疾步走到เ老张面前，瞥了一眼桌上的警官名牌，递上她的手机，微笑道：“张警官，能否麻烦您听个电话？！”
老张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看了女孩片刻，伸手接过，转头对黄凯说：“小黄，来陪你的老同学们聊聊。”转身避到一边接电å话去了。
“你们俩？！……”黄凯忍不住笑着八卦：“汪洋，想不到你从初中ณ就开始对咱们大班长别有用心了啊？！”
这个，别ี有用心谈不上吧，完全是偶然加顺其自然，汪洋想。
张警官很快就转了回来，把电话还给秦远岚，漫声说：“我们警方แ对这次油料黑市的抓捕行动非常重视，从前期调查到设卡伏击都花了相当大的精力，也取得了很丰硕的成果。宋局对我们的成绩也是给予了肯定。”
转头看看满脸期待的三个ฐ年轻人，说：“至于汪洋嘛ใ，虽然你们提供了相当多的资料，但我们警方调查取证也需要一个过程，配合警方แ协助调查也是一个好市民应当尽的义务嘛ใ！相信汪先生也一定会尽力配合的，是不是？”
他看了看壁上的挂钟，盯着汪洋似笑非笑地又说：“啊，今天也很晚了，明天我们一定尽早派专人和汪先生去你们公司实地调查取证，搞清事实。今晚嘛ใ，还是委屈汪先生在这里过一夜吧！”
只是配合调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先这样。秦远岚皱皱眉，和任青侠商量了几句，低声安慰汪洋：“汪洋，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明天……嗯，你安心在这里呆一晚，我和大侠明早再过来。”
这一晚，汪洋这个大大的“良民”平生第一次在警局里一夜无眠。
这一晚，秦远岚为了男友，亲手煮ุ了羹汤端到书房，准备好好在老爹身上下一番功夫。
这一晚，从来美梦到天明的大侠失眠了，瞪着宝贝机器，一颗心为ฦ兄弟七上又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