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平常是在房间里读书,不过最近家里附近在做道路拓宽工程,噪音吵得根本让她念不下去。现在只好转向另一处学生聚集地——食店。

虽已经算是不错,但她的心情却未能调适,只是更严苛地对待自己้,希望能ม在最後的一年半,顺ิ利她计画ฑ好的大学之路。

班长,你会当啦啦队帮我们加油吗?班上头号皮蛋举手大声问道,他的嗜好是吸引美少女注意。

好了,这是我们班一百公尺短跑的度纪录,从里面挑出男女生十五个,总共三十位同学,然後开始排棒次。徐又伶站在讲台上,早已把座号和秒数抄写在黑板上给大家参考。

拉过一张空椅子坐下,她拿著原子笔,打开文件夹,开始翻阅卷纸,在姓名栏旁的空格写下一张张考卷上的分数。

谢谢你了。年轻的男ç老师微笑,而後又叫住她:啊,徐又伶,等等,你现在没事吧?这是这次你们班段考的成绩,帮我登记在册子里。拿著已经改好的考卷,抽出黄色文件夹,一起递给她。

他只是笑,然后向她解释,高公路到เ不了宜兰。

那ว是她大学时生的事,她真觉得自己孤陋寡闻,精通课本里的东西,但是却缺乏基本常识。

她一直以为,只要上了高公路,台湾哪里都可以去……

察觉她呼吸均匀,想来是睡着了。林熙然放慢车,将车内冷气温度调暖,让她在睡梦中更能舒适。

熙……然……茫茫然然中,他近在咫尺的气息晕醉迷人,她嘤咛梦语,不小心泄漏了秘密。

他温雅微笑,以不吵醒她的声量,轻道:

我在这里。

她找不到他!

找不到เ!找不到!

以往每一次,徐又伶都是在林熙然打工ื的快餐店和他约定上图书馆的时间,可是当她段考成绩出来想告诉他时,他却不见了!

林熙然?他没有在这边做了喔。

层级较高的襄理见过徐又伶几次,看她好象又来找人,便热心回答她:

这个学弟本来就是帮同学代班的啊,只做一个月而已๐。妳不知道吗?他们这家分店多是同个学校的学长学弟介绍来打工,也๣有毕业了不升学干脆成为正职的。

没有……为什么他没有跟她讲呢?可能是因为他们也不是太熟吧……她有些失落地想,心情莫名荡到เ谷底。

既然他离职了,那么,去他学校好了。从襄理那ว里问得林熙然的科系班级,她坐上公车,前往他的学校。

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她看着车窗外,摇摇晃晃地想着:他每天都骑脚踏车来往?不累吗?

到达目的地,没有给自己太多犹豫,踏进如大学自由的专校,她找寻着科系馆。他们学校似乎只有在上军训课或者升旗这类指定日຅子才会穿制服,其余时间,同学们衣着和打扮形形色色,根本和普通大学差不多,毫无拘束。

她也知道林熙然没课的时候就会做自己้的事,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并不用特别待在学校或教室里。他们考试分期中和期末两次,课业压力也没有那么เ紧促。

校风截然不同。如果说,这就是林熙ກ然念书的环境,那么เ,反观她,只懂得限制ๆ自己,简直像是在坐牢。

她忽然有所体悟。或许,因为他向往这样的自由,所以如此选择?

人生地不熟ງ,加上她一身引人注目的绿色制服,绕了一圈出来,她没见到他。

这很合理,她不晓得他的班级位置在哪里,也不认识这里的人,能找到人,还要她运气非凡吧!

如果她能ม深思熟虑些,会早ຉ就现今天这样跑来是很浪ฐ费时间的,她从来都不是个行事匆忙的人,为何会这么冲动?

她不懂。

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自己应该回家换衣服,洗个ฐ澡休息,而不是在这里像只无头苍蝇,寻个她根本不觉得重要的同学。

于是她再度坐上公车,真的回家洗澡。

吃完晚饭,复习功课,就寝前,她望著书๰桌上那张成绩单,还有旁้边她从他那里抄来的笔记。

五分钟以后,她下床,开始努力地翻箱倒柜。在封底的纸箱中找出国中ณ毕业纪念册,居然有点庆幸自己还把它留แ着,没在大扫除时丢â进垃圾桶。

直接打开页数最后的通讯簿,她找到自己的班级,找到林熙然的名字,找到电话号码,然后拨了那七个ฐ数字。

很抱歉,您所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后再拨……

握着话筒,那头传来平板又制式的难听语音让她呆愕住。

空号?空号?

为ฦ什么会是空号?

一股再不能压抑的恼怒突涌ไ而上,彻底在身体内部炸裂,她将手中的电话用力地摔向床铺,用以表达内心里复杂的强烈不满,深深喘息。

没挂好的电话很快地响起吵耳的嘟嘟็声响,她索ิ性将电话线也拔掉,四周恢复沉淀安静。她望着险些惨遭分尸的无辜电话,再一次感觉自己的情绪根本毫无຀理由的失控!

我干嘛ใ为了他……咬着唇,她生气地把东西扫落地,掀起被子蒙头。我干嘛为了他……我干嘛为ฦ了他……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入眠。

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把理由归咎到弟弟在隔壁房间打电动的噪音,怪罪妹妹的英文录音带,甚至是爸爸和妈妈细小的对谈……然而,她最后终究还是坐了起来。

一向整齐的房间里,毕业纪念册歪斜ฒ地被她弃置在角落。

粗鲁地拍开台灯,撕下一张便条纸,她跪在地上,笔迹凌乱地抄写着林熙然的地址,然后把所有东西收好,电å话线插回去,便条纸放入铅笔盒里。

关灯,她埋进床被,希๶望快点天亮。

一放学,徐又伶就背着书包,依照昨晚从通讯簿抄来的地址,来到林熙然位于木栅的家。他国中ณ时是跨区就读,理由并非那所国中有名,而是只因为打工ื路途方แ便,刚ธ好有表亲可以迁户口。她家住在市中心,则很少往这个方แ向,讲到เ木栅,只会想到เ近几年迁址新开幕的动物园。

抬头望着眼前的公寓,屋龄看来至少二十年了。

正要按电铃,手指放在黑色的圆钮๢上,却突地失去动作的力气。

找到人家家里去,还是太……唐突了吧?

电话不通,代表可能搬家了,就算他在,她也๣只不过是为ฦ了要让他知道成绩而已,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而且,虽然他的确帮了不少忙,但她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着要告诉他,自己分数进步了啊……

妳找人吗?

身后传来的低沉问句让她吓住!急忙转过身,就见一个ฐ高壮的青年填满她所有能ม及视野。

啊!我……天!这人巨大的身材简直可以用虎背熊腰来形容。

妳找谁?青年逼近一步,打量着她陌生的脸຀孔,并没有因为对方外表娇丽就怜香惜玉。

被他盯着看,徐又伶有种凶猛肉食性动物瞄准猎物的错觉。虽然天还没黑,夕阳尚未西下,她还是机警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我……我是想请问这里是不是有姓林的住户?镇静地应对。

姓林的有三户。这是很常见的姓氏。青年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