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鲨鱼时代(一)

晚上人们在特奥吐佩游艺俱乐部的绿色毡绒上掷色子。剑侠小说网提供鲁迪·克朗佐夫最后只掷了个ฐ四点真该死。他下的赌注是三万五千马克后来又翻倍。可是在关键性的一轮中ณ他只掷了个四点土耳其人梅默特却掷了个ฐ五点。鲁๥迪要是掷个ฐ六点该多好啊。

鲁迪脱๳掉茄克衫把衣袖卷得老高浑身大汗淋漓用花围巾๢擦额๩头。他流泪了。昏暗的地下室气氛残酷。

梅默特以怜悯的心态打量着鲁迪一面收色子。在低悬的灯光里梅默特小指上那质地纯洁的宝石熠熠生辉。

“先生1鲁迪先生运气不好。”

1原文为ฦ法文。

他在德国虽然生活了二十多个ฐ春秋说出的德语仍然差劲儿。但他却是个ฐ机巧的赌徒。人们私下传说他是为格拉夫效命的可详情谁都说不清楚。

赌桌边的第三者——白皮肤、淡黄头发的男子——沉默发愣。鲁迪·克朗佐夫不认识他此前从未见过面;这个陌生人问是否可以参赌鲁๥迪同意了。陌生人开始时赢了稍后又输掉了所赢的钱在关键性的一轮中则ท放弃了参赌。

鲁迪站起来十分疲惫。土耳其人对其仰视愕然“怎么不想再赢回来了?”

鲁迪摇头。“今天够了”他咕哝道。

梅默特将赌债相加“七万。你现在付?”

鲁迪·克朗佐夫转身朝大门走去说“下星期。”

淡黄头发的陌生人飞快地朝土耳其人丢眼色。梅默特从抽屉里拿出发票຀本说“行。你得签个字”

鲁迪慢慢地转过身来土耳其人举手以示ิ安抚“别误会鲁迪先生。这是规矩呀。”

鲁迪·克朗佐夫把身子沉重地支在赌桌上呆视着土耳其人的脸“钱少不了你的梅默特。鲁迪·克朗佐夫从来都不欠债。”

他在欠单上潦草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哑然离去。

一个面颊凹陷的男ç子从隔壁的暗房里走出来淡黄头发的陌生人向他微笑着点头说“‘色子鲁迪’准保喘不过气来啦”

圣保利ำ无人知晓这个面颊凹陷者的名字此人是格拉夫倚为股肱的左右手是他的会计和心腹。大家都管他叫“耳语者”因为他说的话全是秘密所以总是对人说悄悄话。

土耳其人对“耳语者”欠欠身以示恭敬。“格拉夫会满意吗?”他满怀期待地问道。

“耳语者”从他手里拿过欠单飞快地塞进自己的口袋。

“对格拉夫说你没有叫鲁迪签署欠单明白吗?——不要有书面的东西记住了穆夫蒂1?”

1伊斯兰教阐释法典的官员。

梅默特畏怯点点头。他对“耳语者”是很尊重的。如果“耳语者”想蒙格拉夫他马上会编得头头是道。梅默特只碰见过格拉夫几次却没有同这个ฐ大人物说过话。他是从“耳语者”那里接受格拉夫指示ิ的。他必须对“耳语者”友善与他融洽相处。

“耳语者”同淡黄色头发的陌生人交换眼色显得十分默契。陌生人走近酒吧“耳语者”则转身向大门走去。他要向主子汇报今晚的情况但话只能讲到เ他认为ฦ适中ณ的程度。

他并未马上就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可以在哪里找到เ格拉夫。他肯定在那ว家位于海因-荷伊尔大街的中餐馆里餐馆名叫“新曼华”就在新า开张的晚礼ึ服店“卢楚露丝”的不远处。中餐馆有一间后房内有观赏鱼玻璃容器房前有两ä个人把门一看便知是保镖墨镜就是标志。格拉夫一面焦急地朝门口看一面同维廷闲聊。维廷是汉堡市๦的中府委员出身于世代望族。此人到เ处插手从“花花公子”高档服装店、北德意志电台到地价最昂贵的哈维斯ั吐德别ี墅区。格拉夫心绪恶劣唧唧咕咕“我的联邦十字勋章到เ底还要等多久呢?我总归要得到这枚勋章呀不能ม老是失望老是久等或者排在一长串等候者名单里变得傻乎乎。我为这座城市๦交税为ฦ这座没有良心的世界级大都会卖命啊。”热腾腾的中ณ国汤面端上来了放在小篮子里外加肉包子和滚烫的莲子羹。

中餐馆的雅座不仅是格拉夫的私人餐室而且也是他做战略๓决策和会见政治、经济与文化界ศ宾客的场所。这位圣保利的巨头在此签订或解除各种契约倾听下属的忧虑和痛苦。他在此感到特别安全雅座四周装ณ有防弹玻璃而且每天都用隐蔽的传声器进行检查。两名保镖把门忠诚的“三明治”保尔——他的贴身保镖和司机——站在后门边的厨房里担任他的日常警卫。餐馆外面今天还坐着两ä位官员他们是汉堡警卫局的负责市๦府委员维廷的安全。

“您是了解波恩那一伙人的呀。”维廷用勺挖出一大堆鱼子酱吃他讨厌中餐。“他们当中ณ没有一个ฐ人愿意同妓院老板打交道——特别ี是在大选的前一年”

格拉夫厉声道“我不是妓院老板。我只给女孩们提供房间她们每月交两ä百马克就行。至于她们在里面干什么——我叫她们下下棋或者干别的什么。”

他瞧见“耳语者”急匆匆地走进来——总算来了——他的那个ฐ愿望即希望获得联邦十字勋章的愿望马上就变得次要了。他请市府委员独自小坐一会儿自己则飞快地朝心腹走过去“情况如何?”

“耳语者”凑近他悄悄耳语“‘色子鲁迪’输了七万。够他垂头丧ç气的了。”

格拉夫满意微笑。现在他终于可能实施扩大他那个“爱神中心”的计划ฐ了。为此他需要鲁迪·克朗佐夫的那幢房子。而扩大该中心的其他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为ฦ毗邻的波斯勒制药厂没有地皮可卖只好打鲁迪及其“蓝香蕉”的主意很遗憾ย。鲁迪的这些财产是圣保利ำ的一段古老历史。可现在牵涉的是一大笔钱鲁迪伤感至极实在无຀法承受只好出卖自己恐怕能在该中心混上个业务经理就知足了。他也๣并非不通人情至少在明年该中心将拥有另外的一百个房间。额外的资金给扩建提供了美妙的前景。

格拉夫兴致高昂打手势把儿子招到身边来。儿子同年轻的儿媳坐在一张偏僻的桌边。“陪维廷到‘阿芙洛狄蒂1’去玩玩。”格拉夫对儿子耳语“他被选入市议会也๣就赢得了一种靠佣金过日຅子的生活。”格拉夫笑了他毕竟是依仗着市府成员维廷才在半年之前拿到เ了扩建色情中ณ心的批准书。

1阿芙洛狄蒂是希๶腊神话中爱情和美的女神。这里是一家夜总会的名称。

马克斯遵从父命急匆匆地去了衣帽间。格拉夫这时又挨着维廷在桌边坐下。

“也许又到了咱们探寻新า的肥沃牧场土地的时候了”他津津有味地呷了一口酒“在圣保利以外的地方”

维廷身体前倾充满好奇。

“在海港边修建了一家豪华旅馆大有油水可捞呀”格拉夫喃喃而语“大堆大堆的钱啊”

维廷贪婪地舔舔嘴唇格拉夫抓住他的手臂。

“咱们瞧着吧咱们俩不久就可以到达那地方แ——最上层。”

两人爆发出一阵哄笑。格拉夫要是继续投资和扩张并且一直对他的政治靠山和恩人慷慨捐献这对维廷是再合适不过的。

格拉夫的儿媳坦雅此刻已跟随丈夫来到衣帽间。两ä口子的关系早已严å重动摇了。丈夫又要到哪里去她现在硬要知道还气得直打哆嗦。马克斯听得不耐烦一蹦三尺高地制止她说这不关她的事她最好不要用愚蠢的嫉妒来打扰他。坦雅叫嚷道丈夫有那么เ多毫无头脑的“野鸡”她可不是“野鸡”。他至少该对她说实话这要求不管怎么说都是正当的。

马克斯不能自制ๆ掴了她一个耳光一把将她拖到身边说别人不是“野鸡”就她是没什么เ可说的格拉夫这时过来干预两口子的争吵了。“什么事?”马克斯ั出去了。坦雅用手揉揉自己发烧的面颊不愿让公公再说下去就说争吵都怪她是她先惹起来的。格拉夫当起和事佬来了“走我送你回家你男人还有事呢。”可坦雅并不想就此罢休说他用不着花力气她知道她男人有啥事。最近他把她送到最昂贵的时装ณ店比如“霍默斯ั”、“阿尔玛尼”、“谷茜”和“维萨斯”等等让她在那ว些店里当模特儿小姐上台表演。而他自己却乱ກ搞女人不受良心的谴责。她拎起塞得满满的购物袋挽住公公的手。公公目光严厉地打量她“我不喜欢你使用这些字眼。”

坦雅发笑笑得有点儿恶狠狠。她出身于埃彭多夫一个富有的资产阶级家庭在开设拉丁语、希腊ຘ语的高级文科中学就读过还学过几学期的艺术史然后爱上了仪表堂堂、衣冠楚楚的马克斯·格拉夫。有时她忘记了这个事实红灯区充斥着浓烈的小市民庸俗气息。

鲁迪·克朗佐夫回家步履沉重十分沮丧ç。店堂里传出乐声和说话声几个ฐ醉鬼怪腔怪调地哼唱一个女孩尖声叫喊。这是海伦大街惯有的旋๙津。每当夜幕降临这多声部ຖ旋律就开始了。从“蓝香蕉”传来有跺脚๐节拍的音乐。显然拉雅娜这时已๐开始她那远近闻名的表演了。此女子是红灯区没有加冕的女皇。鲁迪没有进表演厅他不愿碰见任何人而是疲惫地走上嘎嘎作响的通向二楼居室的楼ä梯。他埋怨自己心想怎么会输得这么惨偏偏又在他由于搞新的表演已债台高筑的时候。但赌钱一开始是相当顺ิ利的。

他打开房门也不开灯就躺在长沙发上。他一生中常常输钱、赢钱再输钱๥。但是他知道处境从来没有像眼下这样严å峻。贪婪的格拉夫是否派那ว土耳其人诱他参赌因为觊觎他的“蓝香蕉”和这幢房子?鲁迪闭上双眼。他是不会交出这娱乐场所和他喜爱的住宅的。

对面马路上的霓虹灯广告将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带小花图案的墙纸和青春时代罗伯特·克朗佐夫的照片上照片装ณ在银质镜框里。从下面传来多声部音乐中ณ的低音。

拉雅娜双唇微张眼神๰迷离富于性感的优美身材令人神魂颠倒的动作多年来在脱衣舞女演员中ณ保持着无可争议的首席位置是红灯区里极富感召力的女人。现在她正在小舞台上围着男ç伴旋转。场内只有一半的上座率但星期一还能期待更多的观众吗?电å视业的竞争力在红灯区已愈益明显了。

拉雅娜脱掉乳罩跃身骑在男伴身上晃来晃去两只丰满的乳຃房颤颤悠悠。她知道台下的男人这时都会屏息静观。马克斯出现在通往舞台的侧面过道上满意地微笑着。拉雅娜很喜欢男人们尤其是影响力大的格拉夫之子像苍蝇逐臭似的追逐她。她喜欢马克斯喜欢他的激情和活力但她也知道这小子永远难于做到违抗父命和离开妻子。所以她与马克斯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拉雅娜最终需要的是某种可靠而持久的东西。毕竟她也不怎么年轻了天生丽ษ质的资本她要在最后阶段好好地利用利用以便余生有个保障。这样的时候不知不觉到来了。她既然没有遇到娶她的男人——因为男人毕竟挑选踏实可靠的——那ว就下决心尽量赚钱以确保日຅后生活无忧无຀虑吧。由á于有此打算今晚她约定了同一个素有交情的女友会面。那个女友已๐婚丈夫收入丰ถ厚很有影响力在上流社会很受尊敬。

拉雅娜感觉到她胯下的男伴疲软下来遂勃然震怒地冲下台。她可不愿让一个“软蛋”败坏了自己的首席声誉。那个肌肉发达的男舞蹈演员跟在她身后一副尴尬的模样。这时轮到一个ฐ胖女孩上台脱衣了。那男演员唧唧咕咕地请拉雅娜原谅可是她不依不饶把衣帽间的门砰然关上差ๆ点儿砸到那ว个人的鼻子。“我像傻瓜一样卖力你这个ฐ不中用的家伙却没了身架。”

马克斯笑着说“你为ฦ何不挪挪窝到我们哪儿去?”

拉雅娜摇头“那你不就可以当我的老板了?随时吓唬我了?这可不行。”

马克斯凑近她“别ี犯傻我们拥有红灯区最好的娱乐่场所。再说那个鲁๥迪·克朗佐夫反正不久就要完蛋了。”

拉雅娜匆匆瞥他一眼一边当着他的面换衣裳๙无拘无束。她想他这么说纯粹是在显示自己吧?

马克斯ั想拥抱她“咱们去吃点什么好吗?”

她微笑“我还有一个约会。”

马克斯ั认真起来“同谁?”

拉雅娜就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

蕾吉娜·菲舍尔促成了这次会面。她说一定要对女友谈谈自己的建议她说得有点神秘兮兮。会面的地点是一家豪华的餐厅那儿清静饭菜可口店外风景绝佳。

墙上挂着这家餐厅的许多照片以及餐厅所在的这幢楼ä宇的照片。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拉雅娜是这家餐厅的股东她为了防老而入了股当时也正好手头宽裕。但是现实常常与希望存在很大的距离餐厅生意清淡。

拉雅娜一如往常很时髦亲切地向侍者头儿问好将帽子挂在衣帽间。蕾吉娜๨老远就发现了她。蕾吉娜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服饰华贵魅力无限她的丈夫正啜饮着饮料é。“她从那边来了你得显出点魅力才行呀宝贝儿。”她用此话激励丈夫又对丈夫说这是个顶尖的女人像猫一样敏捷身材独一无二。

蕾吉娜对女友赞不绝口“我瞧见男人们对她都有瘾。她一上台满台就充满性感是个非同寻常的角色真的。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形。她有一种辐射的魅力是一朵黑暗中ณ的鲜花充满激情但也๣很危险。这样的女人将毁掉无数男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