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兔子什么意思?我长得太丑你看都不想看吗?”水球的嗓音又尖利了几分。
小柴看来看去,也看不出肖黯生掌心的水球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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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黯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些辞藻深涩的入门理论,小柴探出爪子,往他腰畔抓去。
其实讲通俗点,就是——夜深了,凌云观的小道士都睡了。
天哪,兔子是哺乳动物,可是不是灵长类,到底有没有生理期呢有没有?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不过我们家小柴是五讲三美现代化四有好青年,胸中一腔豪情壮志气吞山河凌日月,怎么可能被这小小挫折打倒?
它尝试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够不上门闩的高度。它很想学小学课本上的《乌鸦喝水》,借助石块。可惜,院子里花花草草不少,大花盆也不少……石块?供人坐的石墩它搬不动,花盆里那些细碎的鹅卵石也没法垫脚๐。
“是啊是啊。”扒住她髻的水凌附和。
小柴没有照ั镜子,也不知道水凌此刻化成了一支不起眼的玉簪躲在她中。水凌对自己的新形象很是满意,还臭美了一番,奈何无人欣赏。
“此言差矣,你说的不过是表象,或者说是掌权的女性蒙蔽男ç性的借口罢了。”因涯讳莫如深地摇头,“男人在体力方面占据天生的优势。炎黄之战后,女子更为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们将目光放在‘控制’上。以炎帝为的女人限制了男性吸纳知识的权利,她们让男人成为无知愚昧的一群人,心甘情愿为她们做牛做马……”
这是异世界版本的“知识就是力量”?小柴听得张口结舌,直接忽略了因涯话中炎帝身为女性这一事实。
“历代君王统理朝政,也都把限制男性入学作为第一要务。小柴,你就不觉得奇怪,为ฦ何我们观中藏书丰富,弟子们也都谈吐风雅?”
藏书?她好像一本都没有见过啊。谈吐风雅?因涯师父确定他说的是诗漪诗梧那群小道士吗?
瞧见小柴一脸迷茫,因涯浅笑:“这倒是我疏忽了。小柴身为一只兔子,自然对我们人世间的习俗不大熟ງ悉。我要说的事,正和道观被准许藏书有关。”
终于说到正题了,小柴打起精神。
“我们凌云观兴建于二十年前,成立的同时得到了清平郡王的御赐金牌,准许男子查阅典籍。更有甚者,郡王还赠予本观一批书籍……”
“清平郡王?穆银屏?”小柴惊呼出声。
“错了。穆银屏是前任清平郡王,而赏我们金牌的那位,却是穆初旭。”
“初旭?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小柴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也许她的另一个名字你曾有耳闻。肖,初,旭。”因涯不疾不徐,一字一顿。
小柴伸手撑住墙壁,就连她头上的玉钗也蹦了两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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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温家班来清平郡表演,恰逢穆银屏微服出访,隔着脸谱的浓墨重彩,穆银屏还是一眼就认出台上女子的面貌与母亲所藏画像有七分像。
几乎是立即,穆银屏就确定了肖家姐弟的身份——自己母亲的私生子。当下她就起了杀心。
生在王侯之ใ家,穆银屏早ຉ就练就了一副铁ກ石心肠。骨肉相残算什么,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ฐ可能ม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存在,更何况对方แ是如草芥一般地位低下的戏子。
于是,穆银屏导演了一场对温家戏班干净杀绝的追杀。
很轻易地,王府抓住了肖黯生。虽然肖家姐弟同出一母,资质却相差极大,肖初旭学什么会什么,演什么像什么,天资聪颖,穆银屏一时不察,竟被肖初旭ຓ溜走。
等了几日,肖初ม旭一直没有现身,穆银屏无奈,留下了肖黯生的性命,想用这个ฐ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弟引出肖初旭ຓ。
肖初旭果然来了,只是她没能ม救出肖黯生,却还是从穆银屏部下的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
整个过程,肖黯生都在重度昏迷中,毫无所觉。
穆银屏心知引诱的计划ฐ可一不可再,恼怒之下下令将肖黯生毁尸灭迹,却遭到了手下谋士的反对。
郡王府不乏能人异士,这位谋士便提议采取“傀儡之术”。
说起这傀儡术,可是阴毒非常。先要用秘术将活人的三魂七魄驱离肉体,却又不能ม让魂魄散开,而要将之ใ囚禁于方寸之ใ地,再给尸体喂食萱草、丹参、马钱子等九味药材八八六十四天,最后在身体下面铺满艾草进行八十一天的针灸……
从此,这具身体便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在主ว人没有命令的时候,它不食不动不言不语,好似木偶,可是主人一有命令,它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任何一个身体本来具有的习惯动作它都不会遗漏,能说会跳,与活人无异,只是少了人的七情六欲。
一切都在暗中ณ进行,傀儡术完成后,穆银屏便放了“肖黯生”,目的自然是接近肖初旭ຓ伺机铲除。
傀儡的言行举止毫无破绽,肖初ม旭本是必死之局,可是——
谁也没有料到的是,这具本该无心无情无知无觉的“傀儡”,竟然吸收日月精华,慢慢形成了自己的意识,也就是现在的因涯师父。
因涯有了自己的判断ษ力,感情的天平偏向肖初旭,他一面与穆银屏虚以委蛇,一边暗中ณ帮助肖初旭。
耗时差ๆ不多五年,他终于帮助肖初ม旭从穆银屏手中夺过了王位。
对于这场争权,因涯叙述得极为简略。
可是虽然铲除了穆银屏,肖初ม旭ຓ却没有找到救助弟弟的办法。
也许办法也不是没有,可是无论采取哪一种方法,因涯必定烟消云散。肖初旭和穆银屏的不同之处就在于重感情,她说什么也不接受这种处理方法。在她看来,因涯和肖黯生虽然性格迥异,可是对她都十分信任依赖,无论哪个都是她的弟弟。
最后,因涯自请出家,要求在井边盖一座道观,一边修仙一边查找解决之道,从此便有了这座凌云观。
建观很简单。此处本是一片荒芜,郡王出马请来道士,一招乾坤挪移,道观便拔地而起。再来一招五鬼搬运,杂草什么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肖初旭感觉自己愧对肖黯生,便一直没和他相见,而是同意了因涯的请求。
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放弃,二十年来不断ษ派人寻访名川大山,只想找到个ฐ散仙地仙,可惜一直毫无所获。
因涯身为观主,每年会出外一次带回孤苦无依的弃婴孤儿,男童则收入观中,女童则找人抚养。除此之外,他的时间都花在看书和炼药上。
炼药的目的,自然也是为ฦ了肖黯生,却不是像一干徒弟想的那样为ฦ了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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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柴完全被故事吸引,见因涯迟迟没有下文,不禁开口:“后来呢?”
因涯拉回思绪,目光悠远:“后来,就是现在了。”
因为当年穆银屏的命令,他不能ม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任何“人”,肖初旭知道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将保存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尽数倾诉,他本以为ฦ自己提起当年会恼怒伤心,可是很奇怪,他的心绪没有一丝波动,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小柴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挠头:“你想让我做什么?”
那个什么,她是不是太容易妥协了?可是和这些人比起来,她怎么เ忽然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苍白得可耻呢?
打住打住,平凡是福,她还是宁愿做一事无成的胡晓才,而不想成为那什么天纵英才的肖初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