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素信手拿起荷包花样儿,笑问:“日子已经到เ了,妹妹还有这份雅兴吗?”
记得那年送了厢妹妹一个藕色软缎荷包,一面是火红石榴花,一面是小蝙蝠。没几天,进宫的日子就到了。厢妹妹缩在我娘的怀里,嘤嘤๒地哭,手里还攥着那个荷包,沾了泪水,越红了,像血。
绣女们乐翻了天,一个ฐ个地撑墙捂肚子,丝线也被扔了个满地儿都是。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宫女们手里干着活计,眼里却瞅着那蜂儿,看它飞哪去。
终于到了晌午,该用饭了。早有几位当班的绣女领了饭来,在西厢摆起了碗箸。看看绣布,第一朵桃花只剩花蕊了,晚饭前应该可以完成。甘棠把将用的几根粉白、绯红丝线抽取出来,放于绣案上,急忙出了绣房。
“这种话怎能乱讲!”甘棠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还未进门,却正遇着抚纹端着一雕漆的花盘进去。她一抬眼见了甘棠,忙迎上前来:“姐姐来得早ຉ些,娘娘午睡未醒呢。”
甘棠强打了精神,随抚纹进去,先在外面候了,道些闲话。
又过了盏茶工夫,估摸娘娘该午起了,众人皆忙碌起来。此时抱锦打帘进来,对管茶水的言道:“娘娘话,换了金盏花,拿那桂花泡茶。”那茶水上的急忙捧起茶壶又另出去换了,端进去。
顿饭工夫,抱锦进来,叫了抚纹、甘棠进去了。
娘娘穿了家常衣裳๙,斜靠在东板壁上,腿上搭着麝鼠皮小褥子,小口啜着花茶。抚纹捧上花盘,看了娘娘的眼色,拣了一朵儿玉兰簪于娘娘髻右侧,又放下花盘,取了铜镜让娘娘相看。
此时,一小宫女进来,轻声道:“禀娘娘,杨宝林求见。”
娘娘眉头微蹙,静了半刻,言道:“请进吧。”
一时,杨宝林进来。抚纹给撩了帘子,抱锦搬来红木方凳。宝林请安礼毕,就坐了方凳,与娘娘拉些家常。
“娘娘,可曾见了那一位今日的穿戴?”杨宝林缓缓扇着一柄羽扇。
娘娘嘴角略带些笑,言道:“妹妹忘了姐姐早ຉ走了吗?我今早吹了些风,怕染了风寒,两位太娘娘就让我早回来了。”
宝林笑道:“敢情是我老背晦,竟忘了。姐姐御体原本金贵些,两位太娘娘自然深挂在心上的。”
娘娘听了笑笑,也未说别话。
宝林又道:“午宴就摆在园中的鸣雁斋,斋内是宫臣内眷坐了,斋外则是王臣宫亲,看着倒比往年热闹些。看妹妹竟忘了要告诉姐姐的一些话,竟拣这些没要紧的说了半天。姐姐没有赴宴,倒没见着那位头上的一支穿米珠蝴蝶流苏。那蝴蝶是点了翠的,伏在一朵粉牡丹上,牡丹亦是点翠,牡丹下垂两串珍珠流苏,每串ธ有两颗红宝石隔了,竟垂到เ了肩上。”说到这里,宝林用手指指肩膀,撇撇嘴角,似有不屑之意。
贤妃娘娘静静听着,也不言语。最后才笑道:“妹妹也有一支流苏的,去年元宵戴过的。姐姐瞧着也很入眼呢。”
杨宝林听了,不觉有些窘态。那支红珊瑚流苏是自己้刚承宠时,央告皇上多次才得的。谁知流苏赐了下来,却再没被招宠了。
宝林见无趣,一会子告退出去了。
贤妃娘娘神气自若,向甘棠道:“听说甘棠妹妹来得早呢。”
甘棠趋前一步,躬道:“禀娘娘,甘棠恐娘娘试穿新裙有不妥之ใ处,所以早些儿来,听候娘娘差遣。”
娘娘微笑颔,道:“你们都听听,这甘棠妹妹虽未搬了进来,说话里处处为我思量,着实让人可敬。”
众宫女皆俯道:“娘娘自是看人极准的,怨不得娘娘疼她了。”
“甘棠明日就搬了进来,你们几个都帮着去捎带些东西。”娘娘话。
那几位都笑着应了,又推着甘棠谢恩。
甘棠却待跪不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