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话的时候,我端着碗出门,听人就朝我说了一句:“这么早就吃饭?”
“就是月经、白带、生孩子。”有人从角落里答。
他那里刚喊了一声,就有应答从房后传来,是怪模怪样的一个女子,头染成金黄,烫成爆炸式,白色短裙,下面却是布鞋,几处脱丝的旧袜子,身材矮胖,装扮得有些不伦不类。就见她有一点拖拉地走过来,操着浓重的陕西口音说:“么事?”
带我来的那个男ç子问了一句:“杨茜呢?”
我犹豫了一下才把手伸向他:“你好,谢谢来接我。”说完感觉甚是滑稽,像是战争年代的地下党在对暗号。
我按她说的号码拨了电话,芙蓉的前台小姐说:“已经有人接你去了,接你的人胸ถ前佩有芙蓉标志,身穿褚色西服。”
“不行,我油性皮肤,不能用蛋黄。”
水开了,几只杯子一齐伸向小小的龙头,后面等着的还有饭盒、盆子。
我高高地坐在上铺,无望地看着那个杯盆狼藉的场面,想这晚上可怎么洗?
坐了一夜半天的车,紧接着又上了两小时的课,这会儿又累็又困,刚躺下来,就听耳边有一个温润的声音说:“怎么เ不去吃饭?”
我侧过身来,见是旁边的上铺,那个新疆女孩,便笑笑,说吃过了。
“没见你去吃啊?”
“上课前吃的。”
“太早了,回头会饿。”
我扫了一眼腕上的表,1้o点半了:“你们天天都是这么晚了才吃饭?”
她跪在铺上叠衣服,嘴里说:“在这儿,想按时作息是不可能的,天天不到夜里一两点别想睡觉,我刚来,也是不习惯。”
我看着她手上叠的内衣:“来这儿怎么洗澡?”
她头也不抬:“去澡堂啊!明天我带你去!”说着话抬头对我看了看,说:“看你不像个打工ื的,家里开的有店没有?”
“没有。”
“噢,打算学了回家开店?”
“还没想好。”
我说的是真话,真的没想好,是心里没有底的那ว种。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看着那女孩将棉布外衣脱下来,见她穿了一件破洞的背心,胸前一道道瘦骨嶙峋的样子,猜不出她是打工妹还是小老板。
就听女孩又问:“你学没学过生活美容?”
“没有。”
“那你都报的什么班?”
“就是这个中医。”说了,我也感觉有一点心虚:连生活美容的基础都没有,回去怎么开店?
一旁,那ว女孩却笑着,似乎对自己้很满意的样子,说:“我除了生活美容还报了足道,哎,让我给你做一回足道怎么样?”
“足道是什么?”
她笑笑:“把脚伸过来!”
我脚原本是伸在那里的,她这么一说反而蜷起来:“不行不行,我还没洗脚呢!”
她笑得更温柔了:“那就快去洗吧,一会儿热水又没了。”
我从床上下来,见下铺的那ว位正怀抱着一个模特头,身边放着一包瓜子,一边在那里摸索穴位,一边嗑瓜子,随地吐着瓜子皮儿,口齿不清地问旁边的下铺女孩:“地仓在哪?”
我下到地下,从铺位下面拉出盆子,去电å热桶那里去接水。
等接开水排了半天队,刚刚挨上,就听有人在里面叫起来:“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谁拿了我的衣服了?”
一会儿里面就乱哄哄的。
有人说:“好好找找,不会丢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丢?这么多人,谁知道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屋子人便都不再言语。
就见一个劈了的声音在那里叫:“谁拿了我的衣服快给我送回来!不然我可要报警了!”
一会儿,就见我下铺那ว位气冲冲地走出来,去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