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吕氏把母亲叫到炕边，说：“寿喜屋里的，‘无恩不结父子，无仇不结婆媳’，我死之后，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了，他们爷儿俩，都是一辈子长不大的驴驹子”
这个铁打的女人，被怪病折磨得昼夜嚎叫，院子里的墙角上，梨树粗糙的硬皮上，都留下一些血淋淋的东西——那是她蹭痒时留แ下的痕迹“痒死了呀，痒死了……”
母亲本来就腿软，冷不丁地挨了一杈杆，不由自主地便坐在了地上↓听到被太阳晒得像小烧鸡一样的丈夫，沙哑着嗓子怒吼着：“别装ณ死，快起来翻场”
死了吧，她想，活着也是遭罪，自己把自己作腾死吧！院子里，婆婆正用乌黑的火钳，拧着上官来弟的大腿上官招弟和上官领弟，瞪着惊恐的眼睛，瑟缩在草垛根上，一声也不敢吱，小小的身体，恨不得塞到草垛里去来弟像杀猪一样嚎哭，孱弱的身体，在地上滚动着“让你嚎！让你嚎！”上官吕氏凶狠地叫着，双手佧着火钳子，用她打铁多年炼出来的准确和强悍劲儿，一下接着一下夹着来弟的身体
璇儿答：“大姑姑人好呗！”
于大巴掌用指甲盖利索地耕掉了柳叶鱼儿两面的鳞片，然后用掐下一丝鱼肉，抿在舌尖上，滋滋地咂了一口酒←说：“你姑姑说得对，女人不裹脚，就是大脚臭婆娘，没人要”
外祖父赶上去，说：“真的有白莲”
“井里有白莲”
耿莲莲清清嗓子，说：“接下来请各位首长到餐厅用餐，我们‘东方鸟类公司’创建不久，财力有限，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准备了一个‘百鸟宴’，请各位品尝
鹩哥身体晃动着，顿喉歌唱：旧社ุ会，好比是，黑格咙咚的枯井万丈深，井底下压着咱们老百姓，妇女在最底层，最呀么最底层
上官金童道：“我是个废物，我啥也不能干”
她说：“我是鹦鹉韩的妻子耿莲莲我知道，他把我糟蹋得不像样子了，好像我是个母老虎”
正当他陷在琵琶里不能自拔的时候，瘦得只事一副庞大骨架的母亲急匆匆地进了家门←刚听到插上大门闩的声音，就看到母亲从厢房的过道里像纸壳人一样，僵硬地扑进来←叫了一声娘，委屈的泪水汹涌ไ地流了出来母亲似乎吃了一惊，但却没说话↓用手捂着嘴巴，跑到เ杏树下那个盛满清水的大木盆边，扑地跪下，双手扶住盆沿，脖ๆ子抻直，嘴巴๒张开，哇哇地呕吐着，一股很干燥的豌豆，哗啦啦地倾泻到木盆里，砸出了一盆扑扑簌簌的水声↓歇息了几分钟，抬起头，用满是眼泪的眼睛，看着儿子，说了半句含混不清的话，立即又垂下头去呕吐后来吐出的豌豆与粘稠的胃液混在一起，一团一团地往木盆里跌落终于吐完了，她把手伸进盆里，从水中抄起那ว些豌豆看了一下，脸上显出满意的神情这时她才走到เ儿子身边，把儿子高大软弱的身体抱住了“我的儿，你怎么เ一去就不回还了呢？只隔着十里路啊”母亲用责备的口气说着但她随即就说，“你走后不久，娘就谋到一个差事，公社里办了一个磨房，就是司马家的风磨房，把上边的破风车都拆了，用人推磨，娘托了杜文斗的面子进去了，推一天给半斤红薯干，要不是谋了这差事，你就见不到娘了，连鹦鹉也就见不到了”
公社干部飞快地往公社驻地——司马库家大院——跑去女人骂着：“强盗，流氓，臭虫！”一边骂着，一边无可奈何地追上去
漫长的春季即将结束，农场的春小麦即将成熟ງ，好像已经到达了饥饿岁月的最后关头为了恢复体力，迎接繁忙的麦收，上级分配下来一批豆饼，每人分得四两ä
涝雨成灾的年头是垂柳树的好年代，黑色的树干上生满了红色的气根，好像某种海洋生物的触须，斩ล断了便会流出鲜血巨大的树冠好像暴怒的疯狂的女人，披散着满头乱发柔软的、富有弹性的柳枝条上缀满鹅黄色、但现在是粉红色的、水分充足的叶片上官金童感到，柳树的嫩枝和嫩叶一定有着鲜美的味道，当前边的事情进行时，他的嘴巴里便塞满了柳枝柳叶张麻子终于把馒头扔在地上乔其莎扑上去把馒头抓赚往嘴里塞着时，她的腰都没顾ุ得直起来张麻子转到她的屁股后边，掀起她的裙子，把她的肮脏的粉红色裤衩一褪便到เ了脚脖子，并非常熟练地把她的一条腿从裤衩里拿出来←劈开了她的腿，然后，掀起她的无形的尾巴，便把他的从裤缝里挺出来的没被一九六0年的饥饿变成废物的器官插进去了↓像偷食的狗一样，即便屁股上受到沉重的打击也要强忍着痛苦把食物吞下去，并尽量地多吞几口何况，也许，那痛苦与吞食馒头的娱悦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以任凭着张麻子发疯一样地冲撞着她的臀部ຖ，她的前身也不由地随着抖动，但她吞咽馒头的行为一直在最紧ู张地进行着↓的眼睛里盈着泪水，是被馒头噎出的生理性泪水，不带任何的情感色彩↓吃完馒头后也许感觉到来自身后的痛苦了，她直起腰，并歪回头馒头噎得她咽喉胀痛，她像填过的鸭一样抻着脖子张麻子为了不脱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从裤兜掏出一个挤扁了的馒头，扔到她的面前↓前行，弯腰，他在后边挺着腰随着↓抓起馒头时，他一手揽着她的胯骨，一手按下她的肩，这时她的嘴吞食，她的身体其它部分无条件地服从他的摆布来换取嘴巴吞咽时的无干扰……
赵丰ถ年喊来了教导主任肖金钢，这是个武工队员出身的工农干部，曾经纺要枪毙穿短裙ำ的霍老师，他认为穿裙ำ子就是腐化堕落←的生铁ກ脸上那ว两只阴森森的小眼睛使上官金童沸水般的脑แ袋暂时冷却，他感到自己้正从那个ฐ可怕的陷阱里挣脱出来
赵丰ถ年看着他灰白的脸和起泡的嘴唇，吃惊地问：“上官，你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