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他的今夜也是一夜而已，我们都明白。他从容地更换cd，最后放了一张类似小资介绍过的《redhot+rhapsody》，trip-hopaທzz风格的音乐，沉缓的鼓声与Bass，我们在黑暗中进行。
让人如此兴奋。眼前的他，敏感，多愁善感。我无意提起喜欢电子音乐，他会皱皱眉头：“快节奏，低音效果，喧闹，容易联想到酒吧的，不好。”我闷笑。
第一次打击乐演出，有疾而终。
他的架势像要斗ç殴，所有人都怔住了。几分钟后，乐队放弃了低音鼓。有的鼓手坐到地上跟大家玩小鼓，有的鼓手仍坐在大鼓前，但只用鼓棒在一根特别ี的木棒上刮擦出声音，有位一直拿着dv拍演出的女孩坐到鼓手的位置上，拍起铃鼓……感动与失落绞成了绳子，勒着我。
“我也一样。”
那天一起吃喝白灼鹅肠，腰果肉丁，红烧茄子，鸭下巴，一窝鸡汤，家禽的智商不高，不附庸风雅，肉长得好。
可t比较低级趣味，抓着一部ຖdv到处乱ກ拍，狗打哈欠的姿势，卷裤脚男人的脚毛，楼道里两ä只暧昧不清的灯泡，还有你丫的不是好东西你丫ฑ的更臭的对骂女人。t动不动就来一句：你是下一个侯孝贤？
我没见过dv，可见到t毒太阳晒伤的手臂，就想：被抓在手里感觉不错吧。
t的脸白得腼腆，恰好弥补上口腔一颗缺了13的牙和下口腔中央一颗熏黑的牙造成的遗憾。我一直等待着t跟我说点儿什么，命名我的生活或者一只乌鸦。
终于开口了。
“我要看你的小说。”
“我的小说你都看过。”
“肯定还有我没有看过的小说。”
那口气好比我说自己的手湿了时，t偏要说自己的手从不出汗。
好吧，t，我让你抓在手里，我们一起乱，一起拍。
一
灰色假羊毛中ณ袖衫深灰色纯棉中裙ำ，这个ฐ女孩今天的装束。她在步行和东张西望。她是我。
砾石小路还是水泥地板，这一段铺的应该是大理石——它靠近一家四星级酒店。一个背影：银灰的头扎着活泼的红，她不是小甜甜，只是像。时尚的绣珠背心，藏蓝ณ色中裤ไ，小腿失去弹性了，皮肤的皱是揉过的白纸。
她挥舞着拳头，很用力，不落实处，脑袋的摇晃也剧ຕ烈起来，外八字脚๐歪歪斜斜但不趔趔趄趄地向前走。用鸭子来形容不好，她不是，她是疯了的老女人，因为疯，我说不出她确切的年龄，同样听不清她叫嚣的口号，看样子很反动，她扯紧了脖ๆ子，极具硝酸毁蚀的破坏美。
我轻易地过了她。惊栗的眼神对着的是我的背影了。在她畸形的世界观里，我将是长羽毛的母狼？不可而知。到เ了拐弯处，一溜烟小跑，怕被盯上。
过马路的时候差点儿撞车了，马路对面就是临时巴士站。1้94路车在中午一点来得慢，188๖路车下来一个穿浅褐ຈ色秘书装的女人，酒红色的燕尾领斜贴着，腰板很直，以至有高贵气质，她穿旧ງ式的平底鞋，以至不合时宜地衰老。
搭巴士的六十岁时髦女人，要留在镜头里吗？假设每个ฐ下午都有一个六十岁的女人生艳遇。
二
改变乘车路线一定是改变生活方แ式了，194๒路到达我的工作地点，那里有我的一部电脑，最新า设计的墙纸是“失调的房间”，调念tiao，内分泌失调的意思。它不是病，是一个女孩和倾斜的椅子。
你却眼睁睁看我上了184路车，而且不在临时巴๒士站，我绕回运水蓝褂子曾经扑通倒下的那条路，跟着戴黑帽子的s上了车。
就站在s的眼皮底下，眼皮在黑帽子底下。司机太好，路况太安全，想趁机撞一下s很不容易。我矜持地望着窗外混乱ກ的空气，每一站的暂停都会下去一些下落不明的人，上来一些存在主ว义的人。
顺便说一下，我得顺便说一下，我的抽屉只装两号人：陌生人和情人。s在左边。我强烈企图挪动了一小步，与s换个位置，一颗水爬过闷热的脸，是汗珠。s就是不看我一眼，也不离我半步。s手上的汗毛不浓不淡，让我心如揣兔。这个男人的轮廓很好，边界不模糊，上衣的线条很流畅，裤子却生硬。
谁说了你的嘴上有风暴的味道，s紧闭的唇让整个ฐ18๖4路这么เ坐不如不坐。又一个站的暂停，一股热风却也没把我绊倒，期待已๐然忍耐，凭什么เ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下车，又凭什么都原地不动，站得俨然熟ງ识。
我决定选取沿途有风景的一个站点下车，我说的风景不外乎ๆ是情人，过去进行时。每个城市住久了都可以住成充满回忆细节的威แ尼斯。
三
2001年5๓月20日，一个灰衣灰裙的女孩灰头灰脸灰心地从184路车下来，穿过天桥去士多店买520牌香烟，庆祝一种含女人香的我爱你烟的节日，它的节日是它的专利，稀罕得正如爱情。
其实我越过车门的一刻，就注意到เs如影随行了，很快，我的背影成了s的背影。上天桥太慢，过天桥太宽，我打赌下天桥的分叉处s一定回头，不然再没有目语的时机，果然，s足够远地望了我一眼，眼神很定，我的心抽搐了，所以去买雕心520烟。
四
n嗜好白色，白衣白裤ไ睡在白天一穷二白。我打电话告诉n我出差在这个ฐ城市，想看见穿裙子的男孩和金黄的头。
“出差？从哪里来？”
“184๒路车上来，很挤。”
“我的肠子快烂了，在医院躺了几天，吊盐水。”
“你说过要做一件让所有认识你的人后悔的事就是离开广州ะ。”
我把电å话贴着耳朵，贴得疼。为了浪漫，说过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做过那ว么多百无一用的事，我赞美n“能靠别人就靠别人”的泼赖，崇拜n用避孕套装了鼓鼓的清水，漂几片玫瑰花瓣在里面的低级，当n用剑刺破邻居的时钟心脏时，我问n为ฦ什么钟还在走，日历上所有的31日都为32๐日活着吗？n没有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用手封住自己的眼睛让我独占一屋子光明。
都是乘搭36路车的事了。我记得清楚是因为36๔路车上的人不太多。n一旦决定置薄待自己้的人于思念死地，我就迫不及待地宣布：“假如喝空气可以生存下去，我会跟n过一辈子。”后来听到有人说：“王小波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放心地说他伟大了。”觉得很像事。
你把这部分处理成黑白，区别我坐184路车继续的日常之美。
五
比n的房间昏暗的是三段楼梯，比n的房间通明的是浅浅的天台。
周边是密密匝匝的矮房，许多门对着，窗对着，私生活敞开着。
n瘦了，金黄的头黑出一大茬，但说我更是瘦得像中学生，头也比以前乱了。一个好看的男ç孩忽然不骚了，让人很难受，妖气是时尚的气质，n却只剩过时的缺陷美，很高的鼻子有严重的炎症，很深邃的眼睛有高度的近视，抽烟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怎么เ不勾引了？最近一个ฐ女人是什么样的？”
“我在看书，古书，偶尔上天台看人，午后那ว些开着的门，有人。”
天台今天没有一丝风，北边三楼的门关了，一条生锈的水管通到เ厨房，四楼的门开着，能看见铺凉席的床，但没有人睡在上面。
我们回到n的房间，一摞线装ณ书，一桶脏ู衣服，可口可乐罐子扎成红色的床，。我说n你就不能穿裙子给我看吗？
n从皮箱里拉出一条孔雀裙，那是我穿过的最长的裙子，di9Aire牌，染了蓝ณ、紫、粉、黄、褐五种颜色。n刷地脱下白色裤子，换上它，又像美男鱼了。
躺在可口可乐扎的床上，身体冰凉而抵触。n的右臂有很大一块白色胎记，我曾以为是开水烫过的。抚摩它，用手指，失去灵敏地。已经没有相爱的冲动了，干巴巴๒地抱在一起，干巴巴用舌头卷舐了几下对方的舌头，再下去望着天花板，看哪只钉ล子会落入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