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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两人不约而同仰望夜空,寻星关望去,却不曾见到对方แ。

有一个梦,伊倩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伊倩十分惊诧,可更多是激动与喜悦:“连大哥,你真得觉得我长得很美吗?”从她脸上,连云笙看到เ一朵怒放的桃花。

连云笙道:“汉时确实出过不少名医,没想到เ他们研制ๆ的药方不是用来救人,反而用来害人。我真愧对你们!”

“我只有一身蛮力,从未杀过人,我怕辜负你的厚望。”连云笙有点想打退堂鼓,先作一下试探。

听完徐夷光的故事,连云笙苦笑一声,说道:“莫想你竟有如此坎坷的境遇。但我实在不明白,你为ฦ何会看中ณ我?”

李枚右手加额远眺,亦知前๩路不妙,同意改道梨花镇。

连云笙没有怪责他,反安慰道:“很快,前๩面有个ฐ小镇叫梨花镇,有酒有肉有美女,够我们快活的!”

连云笙和她相处日຅子不长,但心中所想每每被她看穿,于是不想隐瞒:“那座山叫葱岭,据说高仙芝将军翻越此岭,远征西域,立下烜赫功勋。”他神๰情投入地说着,忽而再看伊倩,她又噙着泪花。

“瞧,你真是个哭包。你和我在一起那ว么久,每次话不过三句就哭鼻子,你可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坚强些!”连云笙话虽如此,暗里明白她因何而哭。梨花镇,还有哥舒勒和徐娘๤的故事,他已一一坦白。

伊倩道:“连大哥还惦念着山外面的世界,是吗?”

连云笙转过身,牵着她双手:“对不起,请原谅连大哥是个执着的人。梨花镇我不能不回去,第一,那里留有我对徐娘的承诺;第二,我要徐娘亲口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哥舒勒和普光死前留下的话,每晚在我耳边迂回萦绕。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仍徘徊在他们三人布下的迷阵里头,无论如何,我要自己活在明明白白之中。”

伊倩道:“汉人有句古谚——难得糊涂。事情知道得越多,人反而越烦恼,韶光与幸福亦于肘间悄悄流走。正如索罗羌虽不复存在,但我没有亲自看着她消亡,她仍然扎根于我心灵深处,这样我就能豁达地活下去。连大哥,只爱不恨,听起来很荒唐,可往往能带给人幸福与快乐。忘记梨花镇吧,你心中ณ的忿恨和忧愁将烟消云散。”她虽淌着泪,却有豁达的笑容,“连大哥,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永远霸占着你,同时希望你心中ณ只有我一个。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可我傻得很快乐่。不能恨,并不代表不能傻!”泪珠落在连云笙手背,带着一种持久的暖意。

除了沉重,再没别的词语可以描述连云笙此刻的心情。他一如往常,将伊倩的头搂入自己怀中,只有逃避她的眼睛,才能逃避辜负她的罪孽。

雪岭茫茫,人事亦茫茫。

光阴荏苒。连云笙对着葱岭一看就是两年,他不甘心夜夜蟾光,总在巍ณ峨的葱岭背后“千呼万唤始出来”。若在空旷的梨花镇,玉蟾自东升至西沉,他不会错失一寸光芒。

那体态娉้婷的徐夷光,每每潜入华胥,吞吐着沥沥莺声,透过袅娜纱衣,曼妙的胴ฒ体摇曳有致。连云笙伸过手去,触到那绵软的云朵,便再也๣遏止不住鱼水之欲,完全忘却了曾被她玩弄感情的耻辱。

欢情既遂,徐夷光娓๙娓说道:“连公子,还记得手帕຅上写的承诺么?”

连云笙笑道:“记得!永生记得!”

徐夷光道:“这些日子里,你真没忘记我,去爱上别的女子?”

“我既然要你一辈子只做我生意,又怎么เ会爱上别的女子呢?”连云笙每一个字都说得稳如泰山,怕她不信,手揣进怀里拿那条手帕,怎想翻遍里衣,手帕຅竟不知所踪。这才想起手帕被河水冲走了。他一时心虚,额角冷汗涔๒涔๒。

“怎么了,那ว块‘永矢弗谖’的手帕呢?”徐夷光眉宇间腾起一丝嗔意。

连云笙舌头打了结:“徐娘,你听我说,那块手帕……”

“那块手帕丢了是吧?”徐夷光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男人都是这样,每每对女人信誓旦旦ຆ,事后又扮作懵然不知,死不认账。哥舒勒这样,普光这样,没想到เ你也这样!”

连云笙急忙解释:“徐娘,那块手帕຅由于一次无心之失,被河水冲走了。但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徐夷光冷冷道:“你撒谎。手帕上有另一个女子的血。你分明已๐移情于她!”

一时间,连云笙腹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部涌上胸口。徐娘那ว梨花带雨的双眸隐隐颤抖,须臾,狠心撤走最后一缕秋波,转身扬袂而去。连云笙哪甘罢休,伸手一扯,徐娘๤纱衣滑落,露出粉雕玉砌的娇躯,柳腰摇曳下春意绵绵,风月满庭。年届不惑,肌肤竟然没有一处松弛,依旧水莹剔透。不论是谁,都会觉得这是神话,可连云笙偏偏愿意去追逐这个ฐ神话,甚至为ฦ此殚精竭虑!

徐娘没有回头,可以想象,此刻她脸຀上一定淌满失望的泪水。连云笙一边呼唤一边追去,总于咫尺间忽远忽近,就是触不到她。情急之际,突然被硬物绊倒,徐娘身影而后飘飘不知所往。

“徐娘——”连云笙倏地坐起,方知是一场绮梦。却看睡在旁边的伊倩,竟然一丝不挂,连忙给她穿衣,无意间将她弄醒。

伊倩睡态娇妍,朱唇微启,眼帘ຈ徐徐收起,见连云笙满头大汗,惶恐若失,关切问道:“连大哥,你怎么了?”她感觉胸口阵阵凉意,低头一看,胸衣松脱๳未系,下身毫无遮掩,双颊๐即时泛起红晕,宛约少女的娇羞尽露无遗。

“连大哥,你……你终于……”她内心的喜悦化作丝丝笑意,难于启齿也罢,能心领神会即可。

连云笙给她系衣带,显得手忙脚乱,间或触动她前胸,眉头便随之一蹙。伊倩将他双手按在自己胸ถ前不放。

“连大哥,还记得神木林那一夜吗?”

“伊倩,别ี再提那个ฐ晚上好么?”

伊倩颦眉道:“为ฦ什么?那ว是我们最快乐่的一夜!”

“别再提了!”连云笙语气生硬,若有羞愤之意。他披了件衣服到เ窗前,仰望远方天空中一轮凉如冰霜的圆月。

伊倩深感委屈:“连大哥,我曾万千殷盼,盼与你同衾而睡。可一直以来,我感觉自己只是你身边的枕头,被搁在一旁้长年冷落。你能否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妻子?连大哥,莫要责怪我始终贪恋着神木林那一夜,因为只有那一夜,才能证明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想只做你一天的妻子,我要做你一辈子的妻子!”

连云笙被她说得无地自容。两年来同床异梦的生活,对她的确很不公平。她,默默无闻地操持着家中大小事务,从无半句怨言。而自己,除了目不转睛地望着葱岭,一无别ี事。说到回报,只要自己给她一个笑容,她便能欣慰多时。可她付出的辛劳,单凭自己那时有时无的笑容就算酬答么?

“伊倩,或许我欠你的,这辈子难以偿还!若我俩来世相逢,我一定为你做牛做马,加倍补偿。”

“今生未过,何言来世!我不要连大哥为我做牛做马,但愿连大哥不要介意亏欠过我多少,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我渐渐明白,能让你亏欠于我,也是我的一种幸福。”

连云笙听得胸口痛,复望伊倩,这次她没哭,神情恬然,只隐约从安之若素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无奈与哀伤。

初夏时节,苏达罗国的沉静被一群哄哄闹闹的大唐商人打破。人们好久没见过这么大阵容的走货队伍,纷纷夹道观望。一行马车恐怕有千余辆,货物有香料、象牙、宝石、画轴、兵器……就连珍稀树木的种子都有。

既然路经此地,商人们秉承礼仪,会向国王进贡一些货物,然后国王也会回赠好马良车。

商人们只逗留两ä天。离开当日຅,队伍朝着葱岭方向进。连云笙疑之,寻得一人相问。那人告诉连云笙,葱岭长年积雪,但每过七年会大规模融化一次。今年正值融雪的年份,雪融了,路相对好走很多,马车能ม上山。走葱岭回大唐,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连云笙欣喜若狂,马上回家收拾行李。家中ณ无人,伊倩可能到เ河边洗衣服去了。木桌上摆着些尚冒着热气的饭菜,碟子底下压着张纸条,上书曰:

连大哥何以迟归?饭菜已备,请先用。小妹到河边洗衣,须臾便回。勿念!

连云笙眼眶一阵温热,呆站了一阵。

商人队伍从家门外经过,雷鸣般的车声惊醒心潮起伏的他。七年一次的融雪,是难得的好机会。如果不趁这次机会,事情的真相将在迷惘中继续沉淀七年!但这一走,得扔下孤苦无依的伊倩,这是大丈夫所为么?

一边是承诺,一边是眷顾ุ,他进退两难,几次出了门又回去,回去了又出门。最后,他狠狠扯下一撮头,以数目单双决定去留。头的根数是单数,他必须回梨花镇!他也๣觉得,这个结果更切合自己的初衷。于是在那张字条背后写道:

伊倩妹妹谅鉴:忽有要事,须ี不辞而别,一年后定必回来,与子相守终老。勿念!

是日,连云笙的归心箭装进了大唐商贾队伍的马车。

长长的马车队伍蜿蜒在冰雪消融后的山路上。

凭借熟悉的走货经验,连云笙很快与其他人拉上话。令他更兴奋的是,他们来的时候曾到过梨花镇,回去也打算走那条路,沿途没有冰雪阻隔,加之ใ不遇上黄沙风暴,一个月定能ม到达梨花镇。

一个月,谁会想到这绵延了两年多的梦,将在一个ฐ月后重圆!

两ä天的赶程途中,连云笙意外地见到一张熟ງ悉的面孔——李枚。起先连云笙没去和他打招呼,他跟在另一位货商的队伍里,当一名马车夫。他样子老了许多,面目也不怎精神,打在马身上的鞭仿佛只有几两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