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岔开话题,道:“琉璃姑娘可否将事情细细说来?”
白玉堂冷哼一声:“她说未死便未死么?那么多双眼见着,都瞎了么?若非此次任老爷子固执,不肯仵作开膛验尸,那三口如今已๐是真正的死人。”
他这茶摊经营也是不易,几年艰辛方有如今气象,今日遇上此事原本也不是头一回,但回想以往,摊主便不由心惊胆战,只望今日那茶姑千万忍气吞声,大不了教那公子哥摸几下小脸,灌几口茶水,纵然受此调戏,过后补偿她便是,千万莫要求救,引得那帮侠客动起手来,砸了他的生意不说,还闹得他将来没了生计。
一阵得得马蹄清响由á远及近,不多时一匹枣红马出现在道上,马背上乃是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同样腰配长剑,头戴斗笠,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倒也看不清面貌。到了茶摊,女子极利落地跳下马走来,将缰绳交予茶姑,便自行寻了一张桌子坐下,轻声要了一碗茶和一碟点心。然后便大大方方แ地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爽的美人面容。
任老爷子闻言大喜,拱手道:“原来是南侠展昭展大侠。你来得正好,开封府清正严明名扬天下,你且来为我们评评理。这邱万和杀我儿一家三口,难道不该偿命么?”
邱万和冷哼一声,道:“任老爷子好威风,请了开封府的展昭来壮声威แ。”
任远行怒道:“你杀我儿一家,手法卑劣狠毒,天下英雄当共讨之ใ。”
邱万和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你儿一家,今日便当着开封府展昭的面,你且拿出证据来大家伙儿瞧瞧!”
“我儿一家尸身上下干净无伤,一点痕迹也无,难道不是你邱家的玄影针之ใ象?!”
“放屁!你儿身上干净无伤你也怪罪老夫?!”
“你才放屁!你杀我儿一家,倒还有理?!”
“任老英雄莫要动怒……”
“我何曾杀你儿一家?你休要血口喷人!你儿害我儿至今瘫痪在床,老夫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今你儿一家如此,老天总算开眼,替我报仇啦!!”
“邱老英雄有话好好说……”
“你这老匹夫!”
“你这老乌龟!”
“两位前辈……”
………………
展昭不由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一脸无奈。这俩老爷子在江湖中是久负盛名,平日里也是受人敬仰的英雄,奈何一提起对方就是针尖对麦芒,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模样。如今更是各自据理,当街大吵大闹了起来。
若非情势危急,随时可能动起手来,他倒还真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两位老爷子吵,直到他们吵不动骂不出了,再出来调解。
想到此他忍不住扭头望了白玉堂与琉璃的方向一眼,却看不见二人,不由轻叹一口气,但愿一切顺利吧……
眼看两位老人愈发地脸红脖子粗,展昭不得已,运足功力大喊了一声:“少总镖头没死。”
……………………
天地之间忽然寂静了。
两位老爷子还保持着怒视对方แ的姿势,但神情已然僵硬。
“展……展大侠……”任远行慢慢地转过头来,结结巴巴๒道,“展大侠方才……说什么?”
展昭叹了一口气,拱手道:“少总镖头一家尚可还阳,还请任老爷子少安毋躁。”
“展大侠莫要拿老夫说笑,我儿一家如今气息全无已然三月,除了……”说到此,任老爷子眼圈一红,禁不住老泪纵横,“可怜我那孙儿,才不过八岁……”
展昭轻舒一口气,肃然拱手道:“任老爷子,展某并非轻浮之ใ人,何况此情此景,展某如何敢和老英雄开这等玩笑?展昭自开封千里迢迢来到扬州ะ便是为了此事。少总镖头一家,乃ี是假死。”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任老英雄虽然不敢相信,但话是展昭说的,就着南侠和开封府的名号,已然不得不信上三成,固然此事未免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展昭拱手道:“老英雄还请听展某将事由细细说来。”
“三月前,展某在开封府当值之时,路人送来一位得病老道。开封府虽倾尽全力而无力回天。老道自称秋衡道长,临ภ终前曾和展某提及一事,言道此事不妥,则死不瞑目。他说,早年在苗疆曾得一异毒,此毒无色无味,虽不能致人于死,却能ม致人于假死。中毒之人气息全无,血脉不行,全身亦看不出任何中毒之象,唯耳际有一抹淡淡嫣红。此毒珍稀异常,便是苗疆中人,也几乎无人知晓,他也在机缘巧合之ใ下得到一丁点儿,故而一直小心存放。”
“不料几个月前之时,道长忽然发现此毒竟不知在何时莫名丢失。心急如焚之下因而抑郁得病,思前想后觉得此毒在甚有可能在扬州ะ丢失,奈何命不久ื矣,实在无力寻找。故而托付展昭,定要想方设法将那毒物找到เ,以免天下大乱ກ。”
“展昭领ๆ命来到เ扬州,遍寻不获秋衡道人所言之物,不免怀疑,恰在那日上门拜会任老英雄,为任家三口上香之ใ时,却忽然发现任家三口的耳际均有一抹淡淡嫣红,加上尸身三月不腐,面色如生,宛若沉睡,展昭这才确信,那秋衡道人所言竟是真的。”
这边展昭一脸诚恳地信口胡诌,那边琉璃与白玉堂已๐近乎傻眼。
“想不到这猫儿看来一本正经,扯起皮来竟毫不含糊,若非我等知道事情真相,还真教他给唬过去了。”白玉堂禁不住在心头嘀咕。
“人才啊人才!”琉璃也不敢露出一丝表情,却在心底赞叹,“单凭这一手,做个中央联合政府的首席新闻发言人绝对不成问题。”
“那ว秋衡道长可曾告知展大侠,此毒如何解法?”任远行心中激动难言,不禁颤声道。
“这……”展昭故意沉吟了一番,眼角瞥见那邱老爷子也是一脸关切,这才一叹,“那道长倒是说了,只是……此毒易解,可也难解。”
“不管多难,还请展大侠相告,兴元镖局上下永戴大德!”任远行急切便要下拜。
展昭连忙将任远行扶住,惶然道:“任老英雄莫要折杀了展某。展某既为此事而来,岂敢有所隐瞒?只是那秋衡道长所言极其荒谬,展某担心那只是道长临ภ死之前的一时胡言乱语罢了。”
众人恼了,这展昭此时这般吞吞吐吐,忒也矫情了。再不说,生生急死人不成?!
“还请展大侠指点迷津!!”任老英雄也不觉得其中有异,只一门心思想从展昭口中掏出解方来。
展昭扶着任老爷子站好,轻轻一叹,道:“也罢,展某便说了。那道长临死前说,此毒无药可解,却大约有方可医。他提到邱แ家的玄影针独步天下,其中ณ邱老爷子练成的最高心法九命一线针,可针ฤ随心动,却是医好这无解之毒的良方。”
此言一出,邱家顿时哗然。
“爷爷休要理睬此人胡言乱语!”一个虎头虎脑แ的孩子自人群中冲出,怒视展昭道。
“启航,休得无礼,退下。”邱万和盯着展昭道。
孩子怒视了展昭一会,听话地退了下去。
“不知展大人所为ฦ何意?”邱แ万和冷声问。
展昭一怔,拱手一礼,恭敬道:“晚辈岂敢。晚辈只是道出所知。至于此事如何了解,晚辈实在也是一筹莫展。”
邱万和气结,你当众道出这些,还一脸委屈地说一筹莫展?如今天下人皆知此毒唯有九命一线针可解,天下人也皆知我邱万和已练成这九命一线针,我若再不出手救人,邱แ家男儿将来可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可若要我用去三次九命一线针,来救那老乌龟的儿孙……
邱万和咬牙不语。
而那任远行也睁大眼,再顾不得什么เ深仇大恨,期盼地盯着邱万和。
展昭见状,又故意道:“这九命一线针行来颇็为艰难,若是不成,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中此毒若百日未解,过了百日后也就由假成真了,届时还请任老英雄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