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之前我就猜到了事情不可能像黑虎说的那么简单。果然进学习班之后我感觉出气氛不对来。
白天没人我跟梁子撕着烧鸡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话题自然还离不开我的事儿。
“明天来新收还有一批从其他的中队、大队过来的犯人听说有二十来个全是充实到เ七大四中的。你也知道这么เ分来的肯定都是各个队不服管的怪鸟。里面有俩人是从一中过来的据说特别ี扎手。”黑虎对我说。
黑虎停了停又说“按说劳改队都是自己混自己谁混美了算谁的我不该管这闲事儿。不过一来二铁子外面挺敬我；二来新收不压服四中乱了对大伙都不好所以这个ฐ忙我得求你帮。”
老周得令奋力抡起拳头朝自己้脸上砸嘴上还得伴奏“嗨嗨”
苏丹红正好看见这一出过来和黑虎套近乎“郑黑虎（在工区苏丹红不敢叫‘虎哥’）你也注意注意工作方法”说着递上一根烟。
有时狗子我们几个ฐ也嘀咕“虎哥在里面干嘛呢？天天也不出来？”
劳改队扑克牌能打直接可以在小卖部买麻将不让进。二亮手巧心眼多托老朱的路子让炊场进了足有好几斤ภ香干自己用钉ล子砸了一把刻刀刻了一副麻将牌。一有空就叫上老茂儿、马回回和狗子开搓赌烟卷儿。
我从学习班的窗栏杆里接过来星星的东西问“鹰哥让你过来的？”
星星个子不矮一米八几的样子可长得真是漂亮。一问才知道进来之前是当模特的。问他嘛案子孩子红着脸死活不说就说是伤害。估计老犯们没少打他的主ว意劳改队里面的“兔子”不是没有。
“妈的我就不懂为嘛朱哥这么怕那个ฐ黑虎？上次听董队说朱哥还打报告说要求黑虎分担中队的管理工作这不明摆着打算把位子让给他？cນao我就不信这黑虎他长仨脑袋？”鹰子年轻力壮说话冲。
“黑虎还算了他他妈凭嘛让他新来的弟兄当织片组长把老子弄分线去？那ว个新来的组长傻巴看着就像个ฐ傻巴见了我也爱搭不理的妈的哪天我砸逼的一顿豁出去蹲狗笼子”鹰子还是愤愤不平。
用犯人的话说这叫“扎针儿”。黑虎摆明了是告诉俩帽花这里面有人挑事儿。老朱、狗子几个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自在。
苏丹红拿眼睛瞟着黄大头黄大头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这样吧。休息时间已经过了朱承业你赶快安排他们先开工。沙金宝和高洪你们先到管教室来一趟。”说完两ä个人转身下了楼。
管不了那么多了混个舒服是真的。坐在那儿我一边心里琢磨一边糊弄手里的活计。没进来的不知道织毛衣的活能多么熬人。就拿织片来说一个人一天必须织完一件。在外面我见过有的小姐没事的时候自己织毛衣半个月能上俩袖子就不错了。进来之前我绝对不相信人能织毛衣织得这么เ快在入监队我也才两ä天一件。
没人催没人骂没人打我的时间过得快好歹混混操场铃响炊厂的车来了下楼打饭。其他的新收？算了懒得想。狗子的骂声新收的“妈呀”一上午灌了两耳朵。
鹰子感激得差点儿给朱哥跪下“谢谢朱哥谢谢朱哥”
朱哥不等我话音落地摆了摆手“老高去我屋里聊鹰子你带这小孩再找五个人去你屋子里盘板到十二点狗子你给剩下这些新收分铺铺上盘板然后带着地上这仨新收一会儿去我屋里。小崽儿去端盆热水我回去烫脚๐。”最后一句话是冲那个小脏孩说的看来那小孩叫“小崽儿”。
西关监狱一共七个ฐ监区一个监区是一个大队大队下面又分中队中队下面还分小队或组对内对外称呼不太一样。比如我进来的七大队四中队犯人们自己叫“七大四”对外称呼则是“西关监狱第七监区第四分监区”。大队、中ณ队的头头我们叫大队长、中队长对外是叫监区长分监区长。
狗笼子是西关里面值得单独说说的东西。
“嚯洪哥怎么就坐这儿吃白菜豆腐啊”刀疤脸一边嚷嚷着一边故意端着饭盆往我眼皮底下展示。饭盆里有咸鸭蛋火腿肠午餐肉有红有黄色彩斑á斓看得出都是狗子几个的赏赐。
“狗哥他们在二楼ä吃饭呢您不过去？”刀疤脸一脸坏笑地说道。他身后杨光没说话只是笑嘻嘻地盛一勺午餐肉送在嘴里吧唧吧唧吃得香。
我笑了“我哪够格过去？我这人不够板。”
以前我混得好时这俩人曾经来巴结我信誓旦旦拍胸ถ脯“您看我们俩够不够板”我拿这话给他们个ฐ软钉子。
果然杨光脸色变了刀疤脸脸上的刀疤抽搐了几下猛地把饭盆朝我脑袋上扣过来杨光也上前恶狠狠一脚。我闪开了饭盆杨光一脚也踢了个空把放在地上的我的饭盆踢翻了白菜豆腐洒了我一裤子。
“杨光孙建军坐回去吃饭”远处老驴头倒背着手说了一句看了我一眼扭头继续蹓跶。
杨光和刀疤脸正要向我扑过来被老驴头一句话气势吓回去一半。杨光背后一拽和刀疤脸气呼呼地坐回自己搭伙的堆儿里。和他们搭伙的有胖子还有两个新来的个ฐ小不点儿。我看见杨光对着胖子小声说了几句什么胖子闻言色变朝着我这边怒目而视。胖子身旁้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不点愤愤然地啐了一口勺子一甩一片烂菜叶子带着菜汤甩向我这边嘴里语意双关骂了一句“cao什么jb菜当自己是根葱哪？”
老实的老铁ກ忍不住瞪了一眼。旁้边魏老西儿低声骂了一句山西话“狗怂”
“铁哥这小子谁？”小三低声问老铁“和您一块过来的吧？”
老铁ກ点点头“听说是二大过来的有名的马屁精外号昆子。”
我低下头咬了咬牙。晚上收工回去梁子把我拽到没人的地方“洪哥别怨我没提醒胖子他们盯着你呢。”
“盯我干嘛？”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梁子这才把我在学习班时中队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我。原来胖子虽然刚ธ进来就被老朱栽到底很是消沉了一阵但他案子不孬卡上有钱外面有人很快又混得风生水起监狱那ว边胖子托人七扭八拐找到了狱政科的路子几次在会上得到了表扬；在队里胖子又大把掏钱烟酒吃喝收买人心如今已经很得鹰子和狗子的赏识。
“你的协勤刚给队里撸下来没两天狗哥就和朱哥提要把胖子补上协勤。朱哥说洪哥你能打能折腾想补你的协勤必须得能镇得住你才行。为这个胖子背地里和刀疤脸、杨光合计了好几次想砸服你。”
听了梁子的话我心里叹了口气。一个胖子哪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事儿摆明了是老朱挑动胖子和我作对。老朱当然知道胖子不是我的对手但我刚ธ刚因为打架的事情在中队里挂了号如果再动手打胖子吃亏的依然是我。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