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仲济怒气冲冲地杵在门外龙驭放下教鞭向孩子们说“记住这句话。”说完出了教室。
在树下站了龙驭看着仲济等他把话讲完。
广场上的篝火把官寨照耀得恍如白昼人们在火光下载歌载舞歌颂他们英明的土司和美好的生活。浓郁的肉香酒香叫人沉醉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
“勐更老土司倒像是主人了——”
两个狱卒进了龙驭的牢间牢头站在门外靠上墙点根纸烟既是盯着俩手下干活也是把风。
“没听见老子说的话？”狱卒换了凶狠的嘴脸。
“那ว个特派员带了很多官兵来一路烧我们的烟田。”
上千荷枪实弹的官兵站在寨门前五百米外几门迫击炮正瞄着寨门只要寨子里射出一发子弹马上就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大战。
“上寨墙”佐仲一声吼马帮和官寨的兵枪各就各位枪口朝向接近中的队伍。
“胡团长带这么多客人来寨子怕是招待不了。大人有什么เ事要见我们的土司？”佐仲在望楼上不冷不淡地回话。
卢迪没理胡团长径直去解仲济身上的绳子这时候龙兰也跑了上来也跟着卢迪去解仲济。
“我来告诉你”抢先说话的是卢迪。
龙驭想坚持但看着大贝玛和大锅头谆谆的眼神轻叹口气说“都去歇息吧。佐仲叔明早ຉ和我去县城天一亮就走。”
“二锅头。”
佐仲又抽了几口烟水烟筒里咕嘟咕嘟的声音让厅里更显得安静。
晚上官寨广场上特意跳了酒歌舞欢迎土司回来和他们尊贵的客人。仲济陪着卢迪说话想叫这个漂亮又有见识的女学生高兴。龙兰一直不肯走开用警惕敌意的目光注意着俩人。
副官突然站住一双眼逼视着龙驭“这么说你就是土匪头子？”
“你的军队是因为ฦ什么攻击我的管家和我的兵？”
龙驭愣愣地看着那ว两扇紧闭的教堂大门。
土目说“我们的土司会执行他的律法请渣莫土司的太太带着你的兵离开我们的领ๆ地。”
“送客人出寨。”龙绿刀子一样的眼神盯着龙戈。
“阿姑我已经是摩陀土司了吗？”龙驭问。
龙政被从望楼ä上押了下去开在寨墙上的方孔里探出了一根根枪管。
山坡上响起摩陀土司的回答“我不会和俘虏谈判——”
龙兰一下就扭过头来问“谁去看神树了？”
“走看看去。”仲济敏捷地滑下草垛。
当《末代土司》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看着岩画ฑ样的封面和书名上的丝丝飞白我想或许这本书讲述了一个ฐ与众不同的故事。一读之下果然如此。
在林海茫茫的哀牢山上有一株神奇的茶树古树参天。它历经几千年风霜不衰不败不枯不倒。这棵神树不但护佑着哈尼人平安、兴盛它所出产的普洱茶也成为专供皇家享用的贡品。它是哈尼人的圣物。
一个头人猛地站起“土司如果一定要出卖神树就别怪我们反了”
其他头人也跟着陆续站起来瞧向龙驭的眼神都带了敌意。
一串枪声刺痛耳膜子弹在那个头人脚边溅得火花四射。
仲济抱着一挺机枪站在高处佐仲不知道什么เ时候带着马帮围了广场。
“冒犯土司的都抓起来”佐仲一挥手马帮几个人马上冲上去。
所有站起来的头人都被缴了械五花大绑的推到土台前跪下。
龙驭神色黯然“我晓得你们恨我但我只能这么เ做……”
农历六月中旬ຒ的苦扎扎节是哈尼人看重的节日可今年的这一天哀牢山却没有听见歌舞声。大部分哈尼百姓都呆在家里他们已๐经饿得没有什么气力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口茫然地望着一片死寂的山峦。山上的芭蕉根都叫挖光了他们不知道还能撑几天他们在等他们的土司带着粮食回来。他们的土司一大早ຉ就去了元阳县说是摩陀土司愿意拿神树向窝昆土司换粮食换让他们活下去的粮食对摩陀土司他们不晓得是该仇恨还是感激。
县衙公堂上坐满了人除了江外十八土司还有胡团长、县长和其他元阳县的头面人物。
坐在上首的县长对身边的胡团长说“人都到เ齐了请胡团长主持吧。”
粮食的事不归胡团长管县长这话纯粹出于官场的礼节谁知道胡团长有意要在这个ฐ场合显示他的权威竟毫不客套地接过话头“那本团就当仁不让了。”
县长的脸马上就不好看了胡团长不管他清清嗓子宣布“今天请各位土司和乡绅前来是为见证摩陀土司拿神树和窝昆土司交换粮食双方แ各据契约一份一旦画押不得反悔。熊土司龙土司你们可是自愿交换？”
熊古心中既得意又兴奋却偏还要卖好手指敲着椅子扶手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何况是救这么多哈尼人。一听说摩陀土司要跟我换粮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土司们不搭腔熊古老早就收光粮食的事不得不让他们怀疑稻种是熊古做的手脚眼瞧着熊古就要得逞心里对龙驭既同情又愧疚。他们知道神树对一个摩陀部落意味着什么要不是实在过不去眼前的坎谁也不愿这样逼龙驭。
见龙驭不说话胡团长又催问“龙土司是否自愿？”
龙驭沉默良久才痛苦地点点头。
“好。”胡团长指下俩人面前案上的契约“双方要是都没有异议的话就请签字画押吧。”
两份契约是一样的俩人早就看过。熊古马上在面前的契约上签了大名盖上官印然递给等在案前的师爷。师爷接过去走到เ龙驭的案前。
龙驭还在盯着面前的白纸黑字发呆师爷小声地提醒“龙土司有什么不妥吗？”
“没……可以……”龙驭失神落魄地。
师爷叹口气拿起毛笔在砚上蘸饱了墨递过去。龙驭偶人一样接过笔眼前那些叫他触目惊心的黑字幻化成一张张脸——有阿爹有姑姑还有许多他从没见过的龙家长辈。每张脸都是一个ฐ表情都在紧紧地盯着他嘴里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是龙家的罪人。你是龙家的罪人你是龙家的罪人——”
龙驭摇摇头想把那ว些脸和那些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手里的笔就像一根烧红的铁钎他小时候见过行刑é人把一根烧红的铁ກ钎塞到一个犯人的手里犯人痛苦的嘶喊声现在还在耳边。他觉得那个犯人比自己幸运犯人痛了可以叫可以哭而自己不能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龙驭的笔上龙驭不用看也能分辨出来哪些目光流露着贪婪哪些是幸灾乐祸ຖ、哪些是同情哪些是木然……龙驭咬肌绷紧一下他已经决定签了。
“等一等”是仲济的声音。
龙驭一下放下笔头唰地扭向外面仲济正把一个人推上公堂。熊古的管家。
“干什么？”熊古在案上拍出一声巨响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龙驭那ว一笔只要写下去几代熊家土司的心愿就在他手里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