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王微翘着唇角，说得胸有成竹：“一个是跟随身边十几年的宦臣，一个是才相识两个多月的女子，任她再怎样受宠，二哥还会信她超过信方奎？二哥那样的人，待人冷硬又性子多疑ທ，怎可能ม被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她若是够聪明，就不会做那种告密的傻事。若是不够聪明……反正方奎已然有了准备，真要对质起来，自有让二哥信方奎而不信她的把握，到时，她纵使不会步何馨儿的后尘，也落不得什么好结果。”
潭王笑了出来：“我正是想要借此看看她的本事——一个连说漏嘴都不知如何补救的蠢女人，还用得着我去操心她的下场？”
“这样啊，”绮雯纹丝未动，也未转头看他，依旧ງ肃然冷漠，“我还当明白了王爷想从我身上谋些什么之ใ后，是该王爷对我客气点才对。倒是我想错了，说来也是，王爷今日之举ะ，本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的。”
潭王姿态闲适：“那要看，你想说些什么给我听了。”
皇帝ຓ从前还真没把自己摆到过那么เ崇高、那么大公无私的高度，思忖一番后他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从前还真没想过这事。”
“呃，您恕罪，我也记不起了。”总不能说是包龙星他爹吧？
“那又能怎样？”皇帝ຓ的神情舒展了些，“你还不是一样无力救我？”
绮雯呆呆望着他，她能不知道这个形势么？光是见到潭王那副洋洋自得的嘴脸，就能ม想象他的形势有多严峻。
虽说昨天刚去过，今天他一样还是会去，还要尽量留แ下陪皇后吃上一餐饭，多找些话题聊上几句，然后再离开。这只是一种点卯。
“有是有，不过，那些一定都不是好事，所以我也不想问，您也不必说了。”绮雯淡淡说完，却又改了主意，“不过您要是觉得说出来更爽快些，就说吧，我愿意听。”
“什么？”皇帝疑ທ心自己是听错了。喝高了的人都这么เ逻辑混乱么？
他重又去拉她，这回有诚意多了，也主动多了，再不必像刚才那样怵怵探探，见她依旧抗拒，他还好脾气地哄着：“不怕，以后谁再敢对你说三道四，我便要他们的命。再说都是我硬要你来攀这高枝的，你又怕个什么？”
皇帝ຓ微挑着眉看看王智，露出一抹讽笑。身边搁着这么个ฐ肚里的蛔虫，着实省心了。
没过多时，小内侍禀报方奎到了。皇帝当下将崔振涉嫌吞没御供南珠的事对他讲了，饶是方奎这等素来面冷的人，也露出意外之ใ色。
好像上回过夜还扔了件肚兜在床边上来着，也不知有没有被他看见……
“主子，”绮雯唤住他，露出一点讨好的笑，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可否……赏奴婢个ฐ侍膳的体面？”
今天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就是向所有人昭示ิ了对她的看重，源瑢怎可能还来像今天这般明着来骚扰她？即使将来再来联络她，只要她亮明态度，也就可以轻松断绝联系，还怕源瑢纠缠不休么เ？
“那也好办，他再敢背着我对你动手动脚，你就扇他一个ฐ耳光，抓他一脸血印。”皇帝抱着双臂，轻描淡写地说着，一派正经坦荡，“泼妇打架我也见过，就那么几招，料想以你这性子，也不是做不来。”
皇帝夺下伞柄，带着点鄙夷说道：“又高兴个什么？觉得自己冒雨拿了把伞过来，立了大功？”
留意了一下她身上没怎么打湿，他便迈开步子，却不是回转隆熙阁，而是去几步之外绮雯指给他去避雨的那道门洞。
还是头一回直呼她的名字，两个字因她而变得那么特殊，吐出口来感觉有些怪异，亦有些甜蜜。
“你放心，我清醒得很。”看出他的疑惑，绮雯主动澄清，神情略显黯然落寞，“事到如今，话是该说个清楚了。”
寻常的人隔着距离看齐头整脸，真凑在眼跟前就细纹雀斑尽显，几乎不堪入目，潭王却不是，人都快闯到眼睛焦距以内了，仍是如玉如琢，无可挑剔，那ว撩弄人心的眼风更是媚入骨髓。
潭王双眼眯成优美的曲线，柔声道：“若说是为了‘生存’二字，留在王府陪我，不是更好？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么？二哥的性子你也见识了，你就真不怕会落个尸骨无存？”
除了西边的御苑之外，挚阳宫中后部还有座小御花园，贴着东南角上是一排假山，假山外就是连接东一长街的甬道。这日秋高气爽，风和日丽，宁妃并两名选侍各自带着贴身宫女，聚在假山凉亭上打着双陆兼吃茶闲聊，话题中心自然就是那ว个“可怜”的宫女。
当时绮雯根本没回她几个字，只是很客气地说了些“嗯，是啊，您说得对”之类，结果翠翘还未说尽兴，就被皇后娘娘派来的一位姑姑呵斥ม走了。
皇帝历来节俭，自然不至于只为一丁点茶渍就将这身衣服扔了，全都为ฦ了找她的茬罢了。这下如愿以偿，他悠然取过狼毫蘸着朱砂，淡漠道：“你不堪当此差事，即日卸了任，去十王府伴着长公主吧。”
皇帝ຓ颇觉意外，朱笔刚在票拟上写了一撇就停滞下来。抬眼看她，低眉顺ิ眼之间是凝着些哀怨，却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เ严重。
“毕竟是条人命。”皇后拖着颤音，一忍再忍，还是哭了出来，“嬷嬷，你平心而论，我是不是变坏了？早听说人进了宫就要变坏，我先前还不信，你看看，我如今竟也起了这害人之心。亏得琢锦劝住了皇上，若是让那姑娘因我这安排真步了何才人的后尘，我……我还有什么脸做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抽噎渐止，呆呆道：“恐怕今日之事表面上揭过不计，还是难免引皇上对那ว姑娘心生误解，生了嫌隙，说到เ底都是我的过错。我该去向皇上说个清楚，皇上知道这些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也便不会迁怒那姑娘了。”
皇帝ຓ御极刚满一年，根基未稳，还要照顾ุ太上皇的心情和颜面，朝堂内外又是一派乱象，最黑的官员被一个个剔除出去，剩ທ下以这杜荣为首，一大群灰突突的就拿准了皇上总不能ม把他们一锅端，成天联手抹稀泥，以期尽可能维持从前想捞就捞的乌糟局面。
打赢了一场小仗，皇帝更加容光焕发了，散朝后，由邱昱和粟仟英这一文一武两个心腹大臣陪着，慢步走去隆熙ກ阁议事。
长公主ว道：“你本是千金小姐，让你来屈尊来做宫女，是委屈你了。”
“是。皇上今日去到内置库时……”绮雯扮演起羞答答的闺阁少女，将今天与“意中人”的约会细细讲述了一遍。
她可怜兮兮地蹙着眉头，近乎哀求：“奴婢宁愿留在皇上跟前做个洒扫苦力也好，只求皇上成全奴婢这份心意。”
皇帝最不耐烦应对这种扭扭捏捏，又急着完了事回去，索性强硬起来道：“有什么话便来直说！”
与李嬷嬷一道吃饭时，绮雯殷勤布菜，试探问道：“孙尚仪昨日说，依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可以送出去直接服侍主子，不知嬷嬷觉得如何？眼看长公主大婚在即，我怕耽搁了太多时候，赶不上了。”
李嬷嬷亲手扶了她起来，笑容敛去，郑重道：“若能跟着公主陪嫁出去，自是最好，留แ在后宫这是非之地，终归是危机四伏。”
皇后低着头道：“媳妇知道。”
皇后忙解释：“倒也不是母亲想的那样。皇上对我还是关怀有加的，这一回就是他见到เ我管理宫务捉襟见肘，才叫我来求助母亲。只是……”
体检完了就要开始上课培训。往日选上宫女来，姑姑嬷嬷们都是一个人领几个的教授，这回倒好，是几个人围着教绮雯一个。
至于宫礼ึ，从前光这一项ำ就够小姑娘们苦练几个月，可到了绮雯这里，依然算不得难关。
太上皇的这个ฐ决定出乎全天下的意料，明摆着是临时变卦，却没人知道原因。他还通过手下得知，连太上皇后也是一头雾水。
乔安国其实远没外间传说的那ว般神通广大。宦官再怎样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个ฐ天子家臣，是个奴才，权柄都拜皇室所赐。表面看来是太上皇的宠信扶植起了乔安国，实则三皇子在背后出了大力。
皇帝ຓ面露喜色：“很好，就知道他早晚要自己沉不住气。”
东厂与锦衣卫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监督朝臣的两ä大势力，拿过东厂的意义并不仅限于对付一个乔安国，到时其余朝臣见到这两ä个衙门都被皇帝掌握，也会随之收敛锋芒，不会像现在这么有恃无恐地阴奉阳违。
眼睛重新能聚焦后，绮雯看到的是之前被安置的卧房床帏，和坐在床边的长公主。
皇帝与潭王坐在明间里的圆桌旁้，这时都朝她这边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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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怕，有我们在此，赶走他们夫妻，将整个赵府给你也不在话下。”她安慰完绮雯，又指着赵仕进厉声道，“你刚ธ死了爹，就来如此对待自家亲妹子，还有人性没有？快将你那恶毒媳妇休了，好好接妹子回家，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