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吃晌午了印素芳母子俩才回来。见到池老二仍然窝在家里印素芳顿时火了。“送凉粉你不送农田à里的活你不干你存心要饿死我们母子三人啦？”
池老二不紧不慢地点着了一支烟气定神闲地说“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的功劳大得很是不是？看你搂着悦悦到处逛来逛去我都替你脸红”
池蕾说“‘阿美’在锅台边生了一只小狗它还要生”
印素芳搂着儿子走进厨房在灶台前坐下烧水。大铁ກ锅里的水很快沸腾翻滚了印素芳一瓢瓢舀进瓷盆里开始细细地给儿子净身同时也没有忘清理自己身上的血污。池蕾递来小衣裳小裤子印素芳也未多想一一为儿子穿戴好。这时她才仔细去端详儿子的模样。儿子长得太可爱了晶亮的大眼睛红红的小嘴唇而且他的肤色很好就跟涂了胭å脂一样粉嘟嘟光闪闪根本不像池蕾才生出来的情景皮肤皱皱的就像一个小老太印素芳把手探到儿子肚脐下她一惊没有触摸到小鸡鸡。那一瞬间她脑子没有转过来儿子的鸡鸡哪里去了？儿子怎么会没有鸡鸡呢？妈呀又是一个女娃ใ她气恼地再次去看女儿的脸蛋女儿也皱起眉头看妈妈印素芳面部松弛了一下女儿的眉头也放松了印素า芳不由得乐了见妈妈乐่了新生儿突然裂开嘴笑了印素芳心里惊诧不已我的天这是才来世间的娃娃吗？印素芳心里充满了柔情她一下子爱上了这个女娃脸上的笑容也彻底荡漾开来。这是她对池蕾不曾有过的感情。池蕾扑过来她的脸红扑扑的印素า芳第一次才觉得大女儿池蕾也不难看。有其父必有其女。池德广就是大面村有名的俊男他的女娃ใ还会难看？
“告诉你了不要买不要买我自己不是已经开始缝制娃娃的衣裳了吗？”
池德广看出了印素芳的心思把妻子的肚子观察了好一会儿说“我绝对相信自己的感觉你不要泄气。”他从印素芳的怀里翻出那只虎头帽黑色布料制作的虎头帽上还有两只红色的猫眼。“你要经常对自己念叨‘我要生儿子我要生儿子’心诚则灵送子观音就会奖励我池老二一个ฐ儿子求你了老婆。”
印素芳的家半是瓦屋半是茅屋自成一个院落与东西两头地势较高的人家拉开伫立在中央洼地那一片破烂的茅屋群落里。浇完菜地的印素芳挑着粪桶往家走来‘阿美’跟在身后。她的家在那些破烂的茅屋群里尤显寒碜隙牙裂缝的两扇大门上一侧红纸黑字地写着“门迎东西南北客”另一侧的下联只剩了大半截“户纳春夏秋冬”几字横幅不见了兴许是让风吹雨打去了。
瓦屋是池家老大池德奉的家右侧呈丁字型排列的三间茅屋才属于弟弟池德广。也就是说亏了老大池德奉的瓦屋这才有了一个独出独进、自成天地的小院落。所有的庄稼人就像自家门前一垄垄的竹林紧密抱团、越发越宽一座座院落疏密远近其实反映了一户户姓氏繁衍或壮大或衰败的过程。由这一点儿来看池家两ä兄弟比邻而居哥哥池德奉背靠弟弟有那么一种貌合神离的味道。哥哥池德奉在大面村还算体面而弟弟池德广已๐经沦落为红石村最贫穷的阶层了。
三轮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驰池蕾紧紧抓紧妈妈生怕印素芳丢下她了。悦悦很不安分一颗头左右摆动可能ม她已察觉出自己来倒了一个与红石村迥然不同的世界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印素芳想见到大表姐说些什么呢？自己拖着两个孩子闯上门去大表姐马上就会猜出她的小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光让大表姐猜是不够的她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大表姐池老二打了她这次够狠的她永远不回去了她要让大表姐在省城帮她找一份活路干自己้一人拉扯大两个ฐ女儿。三轮车过了大桥这里的大街挖得才是真正的乱气势不是一般的大沿途都有大型掘土机在深坑里掘土汽车完全断流只有一条遮遮的小路供人供自行车和三轮车通过。“这才是整治的南北干道？”印素芳说。
“是啊。府城有东西干道现在又有了南北干道这城市会越变越变漂亮的。”师傅说。
一眨眼功夫三轮车跑完笔直的大街开始右拐依然是笔直的大街又跑了一小会儿钻进右侧的巷子里。印素芳心里惊呼上当了我的二块五化得真不值我应该走到表姐家
三轮车停在一个大院前。大院的正门横了一根杆子侧面开了一道进出的小门。印素芳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手绢数了一大把毛票递给车夫而把南门车站拾到的二块五留下那ว是府城人给她的彩头她要下来。她拉着搂着女儿们下车看看院子里走动的老头都穿着黄绿色的肥大衣裤就往小门闯。左边小房间里站起一个老头“找谁呀？”
“我找我大表姐。”
“谁知道你大表姐姓谁。”
“方แ处长军区的方处长。”
老头笑笑说“这大院姓方的有三位一位打过抗美援朝一位运动健将出身还有一位老资格的解放牌干部你要告诉我他的姓名喽。”
“他叫方达才住进干休所的。”
“5๓321。”老头说。“5栋3单元21้号这院里的老革命一大半我都叫得出姓名住几栋几单元几楼我是一清二楚。”老头的神情不无得意。
“那我可以进去了？”印素芳说。见老头笑眯眯点头印素า芳放胆往里走。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了因为里面的楼房都一模一样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她站在门卫室前正不知道该怎样向把大门的老头启齿就见一个ฐ十六、七岁、模样儿端正的姑娘穿着粉底白花的裙ำ子骑着自行车进门了。
“小孃你来了”方菊跳下自行车她的车兜里放着一只橙色的保温瓶。
“三妹。”印素芳惊喜地喊道。“快叫三姐”她推着女儿池蕾说。
“三姐。”池蕾怯怯地说。
方菊把池蕾抱上自行车的后座与印素芳亲热地往院子里走。“我妈的心脏ู病又犯了她什么เ也不想吃。我请假在家看护她去馆子给她买了一碗抄手。哟你怀里的女儿是悦悦吧我听我妈说了果然漂亮太可爱了”
“唉这丫头让我吃尽苦头了他爸一直想我生一个男娃结果又添了一个女娃ใ。你说倒霉不倒霉？呆在家里憋气我说带两个女儿到府城来见见三姐。”
二人在楼群里左ุ拐右拐一栋栋端头的楼ä房高大的侧墙编写了红色的号码4、5、6一字排开去。前面一侧的沙地里一群老军人拿着木棍在打门球。方菊选择了5字头的一排楼房拐进去印素芳在心里使劲记下了进来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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