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眨眨眼睛，大概也知道自己错了，低下脑袋，拿额头蹭了蹭面前树皮。
“哦，对了，有人找你哦。”昭阳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正在屋里，等了有些时候了。”
“死小白！枉我平时对你那么เ好，你就这么对付我啊！”昭阳仰躺在地上，双手抓着小白一双前爪，气呼呼的怨道。
“哼，臭小白！”昭阳翻身坐起，掸了掸衣袍，不甘心的横过手拍了把小白壮硕的身子表示不满。
“东突厥已有十万大军正调往岚海关，他们准备向我们动手了。”楚桓望着赵宸，平静道：“安佑也有了异常，泽州方面也已经开始戒备。”
“先下手为强。”楚桓一笑，眼底中全是肃杀锋芒。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心口一阵钝痛，像是有把利ำ锤重重敲上心房，痛得她几乎ๆ岔了呼吸。她轻嘤了一声，不自觉的佝偻起身体。
他从背后环住她，胸口贴着她的背脊，又安静睡去。而她的痛，他完全感觉不到。
“光就这点，我不得不佩服他了。”一个男ç人愿给一个ฐ女人名分，足以说明一些事情，况且还是她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不过以他这种态度，他恐怕是不会允许你拒绝的。”
曦凰挑眉，似笑非笑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完颜澈能吃这套？”
“女人，不要自作聪明。”他看一眼她胸口上扎着的羽翎长箭，“这一箭就是代价。”当初ม她要是能ม跟他离开，也就不会受伤。她却不自量力的以为自己能救公主，这一箭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
“你疯了？不要命了？！”他伸手去捂她不住涌血的伤口，却仍旧被她拂手挡开。
庆熹殿阶高十数丈，通铺汉玉云母石，剔透彻白。殿中，皇后昂然端坐凤案，内廷只设八席，除了帝后便是太子与太子妃，还有汉王。
“安乐县主。”旻蕊含笑看她，单手虚扶，“皇上与突厥亲王今日在上苑试马，不少侯门千金都应邀去了，县主怎的没去？”本朝尚武，贵族中确实有不少女子擅长驭马，挽弓。
楚诘扶着椅把的五指狠狠攥紧，指骨苍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什么？”楚桓霍然从椅上惊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原尧摄军的主帅，安国公……赵毓琛？！”这位他心目中的护国英雄居然曾经弑过帝子？
“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各垣都有东、西两藩的星，左右环列，其形如墙垣……曦凰，你在听没？”少年的夜箴头上还是戴着个ฐ罩纱斗笠，让人窥不见容貌，也算他厉害，黑纱下依旧能分辨星辰。
“就是那颗啦。”曦凰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เ形容呢……“它旁边有好几颗星星，好像一把七弦琴的样子。”
大家被她的话问住，彼此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曦凰抿唇垂眸，别ี说两广三省的驻军，就算白懿他们也只听闻过汉王领军，并未真正见过，而确切知道汉王实力的，只有他帐下的大将。
虽然汉王不是个合格的政客，但曦凰认为他未必不是个好的将帅，从最近的几次游击战上便可窥见一般，连她自己都忽略的防备疏漏处，他却能迅分辨度事。自己้的军队中ณ是不是还存在着更大的隐患？她真的不敢确定，而汉王是不是在等待什么เ，等着到时候给她致命的一击？况且他身边还有个阴险乖戾、捉摸不定的俞亲王，谁又知道他会搞出什么เ幺蛾子，所以她等不起，她也不想等。
“我们必须战决，皇上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一直耗在这里。”曦凰在桌前坐下，手指比量身前舆图，脑แ中迅罗列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这仗该怎么打才能突破眼前僵局。
正在她反复思量间，有卫军在外通报，说从宁朔方面有军函送达。
“宁朔？”曦凰惊愕抬头，忙唤人进来。须臾功夫，帅帐厚帷被人从外打起，披甲佩剑的少年跨步入帐，扶剑单膝跪地，垂朗声道：“末将尧摄军前锋参见赵帅。”
那ว少年剑眉虎目，英姿勃勃，正是在帝都里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元静，凤昀麾下的前锋大将。
“快请起。”曦凰上前将他扶起，笑问，“你怎么เ来了？”
“这封军报，还请元帅过目。”元静掏出贴身藏着的红印封书，双手递给曦凰。
曦凰疑惑的接过军报，拆开火漆封印，将薄薄信笺摊开，一字一字看来，愈惊奇不信，“尧摄军起兵了？！”
她一语惊出，顿时引起众人哗然，曦凰把信递给旁边白懿ງ，他边看边道：“尧摄军绕梁城而过，连夺滁州、信阳、胥州三城，截断西北来往要冲，这等于断了汉王一条左臂。”白懿大喜，“元帅，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曦凰却是面无表情的坐回帅案前，皇上什么时候秘密调遣的尧摄军，她居然全不知情，原本这三城是子琮领军要夺下的，可他被阻在溯水前，一直未有突破。
“哈哈哈，有尧摄军襄助，还怕不能挫败汉王大军吗？”此刻又有一员将领开怀笑道，众人连声附和。
曦凰仍旧缄默不语，汉王一定会败，而且皇上摆明了不会再容忍汉王，所以连尧摄军也一并调动，恐怕是真的要赶尽杀绝了。
“凤将军正带军直扑邯桐，到เ时候汉王便要腹背受敌了。”白懿攥着那封军函，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曦凰，深深注目。
曦凰注意到เ他盯视，遂抬头望去，他却又侧避了开来。
“元帅，您准备怎么做呢？”尚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又牵回到曦凰身上。
她伸手覆上地图，将偌大的雾都盖在掌下，与其到时候让汉王落到เ凤昀手中再无一丝生还的可能ม，不如就此逼他出战，她总能ม想办法保他一命。
众人屏息间，帐外又传来杂沓脚步声，有人不经通传就一把打起垂帐，直冲进来。
“成功了，他们成功了！”昭阳三两步的冲到เ桌前，手上握一张碧青的竹笺。
曦凰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一目十行扫下来，脸上表情喜不自胜。夜箴终于助楚桓将骁骑营重收囊中，恐怕现在汉王还不知道，他后防的十五万骑兵已๐经全部倒戈，这也等于，汉王的后继粮草全部ຖ被截断了。
至此，汉王兵败已成定局。
“这消息什么时候会送抵汉王军中？”曦凰看向昭阳，目光熠熠。
“最早今晚，最迟明日中午，便能收到消息。”昭阳回道，其余人除了尚章都不知道两ä人在说什么，露出了茫然不解的表情。
“很好！”曦凰握拳，重重叩在桌上，不能再拖了，是成是败总该有个了结。
“有人让我带话来。”昭阳走到桌前，手指不经意的点到เ桌上舆图一处，衣袖轻轻一扫，又收了回来。
曦凰目光倏地一闪，心口突突急跳，“他……说什么？”
昭阳倾身过去，附耳同她说了几字，曦凰眼睫不经意的一颤，转头望住昭阳，昭阳只是点头微笑，朝后退开几步，并没有多说什么以图来左右曦凰的判断。
他还是看出了自己对汉王有一丝庇护之心么？或者对汉王来说与其活着受缚还不如慷慨自戕，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曦凰低头看向昭阳方แ才所点的地方，沁水旁边的黑河渡。曦凰心中ณ愈加不解，夜箴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么个地方แ。
元静送来消息后连夜赶回了宁朔，曦凰派出斥ม候前去沁水查探，居然现汉王将辎重粮草悉数囤积在此，这个地方แ运输粮草方便，可是八面透风，完全及不上高壑深垒的地方แ来的安全。汉王会那么做，只有一个ฐ原因，便是汉王准备要大战了。
派出的四名斥候只回来了两个，且身上都带有伤口，恐怕他们的行迹已经落在汉王眼中了。
“卑职失察，被对方现了踪迹，还请元帅降罪。”斥候臂上中箭，鲜ຒ血濡湿衣裳，斑斑殷红滴到地上，他仍忍耐跪地，请求军罚。
曦凰却无一丝怪罪之意，挥手让他退下处理伤口，行帐里只剩下了昭阳。曦凰靠在椅子上，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帐顶，自言自语般的呓喃，“汉王知道我现了他的动作，他会怎么做？”
昭阳为她空了的杯中倒上热茶，腾腾雾气在帐子里弥散，可她并不回答曦凰的问题。
“他一定认为ฦ我会有所动作吧。”曦凰捧过茶杯，捂在掌心里，丝丝暖意逐渐朝四肢百骸蔓延。
“实则虚，虚则ท实，郡主，其实你已经明白了吧。”昭阳笑笑，将绞干的热毛巾递给她。
曦凰将毛巾捂在脸上，声音闷闷的传出，“或者他的本意就是要我有所行动，看到那么เ多堆积如山的粮草，我要不动心，恐怕也很难。”
“那么郡ຉ主想好怎么做了么เ？”昭阳拿掉她脸上毛巾，低头俯视她。
曦凰仍旧闭着眼，嘴角却弯出笑意，“昭阳，为什么他远在千里之外，仍能运筹帷幄呢？”
昭阳负手，呵呵笑道：“因为他是老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