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以他的资历地位,应该是万人簇拥、热闹欢腾的,他又怎么会在这春之际,一人坐在大雪冰封的碉堡之内呢?
夫妻五年,两ä个孩子落地,她因病过世,岱麟都不在身边,想来玉容心中应有些怨吧!自古英雄皆寂寞,要找个能ม填满他寂寞的女人,大概亦是痴心妄想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没有如一般的王公贵族般妻妾成群。
她在顺安堂的第三天,大宝就假装ณ看病的人与她通暗号,让她自行到三山门去等人。
他们大都披散着头,不梳辫子,或感伤崇祯旧事,或怒骂满洲夷人,充满了无法抒的沉重感。
自云年三月,思宗皇帝在煤ศ山自杀身亡,三位皇子流落民间,南北就不断有“真假太子”出现。
还谈什么义结金兰?以前你和马士英不也是称兄道弟吗?瞧瞧他是怎么对你的?”淑姬顿了一下,忍不住又说:“杨大人是好一些,但在紧要开头,他仍得先保住自己再说,这也是为你被逐出南京城,而他依然步步高升的原因。”
微臣们的疏忽是其中一,但最主要的是民心向背问题。”岱麟说:“江南原就是人心浮动,最不可测的地区。据报,郑逆直逼南京后,先后来降者达数十县之ใ多,囊括了大江南北,因而才造成郑逆的嚣张妄为。”
瞧!民心问题呀!”皇上摇摇头说:“光看看京城好了,汉人就比满人多好几倍,万一有变动,实在是不堪设想。”
还不是皇上那一句‘明臣而不思明必非忠臣’,才弄得民心难防?哀家真不知道是上哪来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皇太后意有所指的说,她心里叨念的是来自江南的董颚贵妃。
但是皇上没听出弦外之音,脑海ร里净是汉人杀入紫禁城的情形。他想到在煤山自缢的崇祯帝,虽然清军人关时他才六岁,可是当年京城内外的惨状,仍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愈想愈无法忍受,脱口就说:“皇额娘,我们暂回关外避一避,好不好?”
皇太后一听,不禁气急放心,人差点昏倒,喘了半天的气才说:“你——皇上所言,还像个人君吗?皇上所行,可对得起我太祖、太宗当年建立霸业之苦心。”岱麟也被皇上的话吓住,这位小他八岁的皇上,天性仁厚,又不喜争掠,自六岁起,就要面对一大片未臣服的中土,还有内外强臣的压迫,难怪常有遁世之想。
眼见皇太后已骂到口不择言,他立刻说:“请太后息怒,民心难防,实要怪微臣,两年前‘朱三太子’一案,顾端宇等罪未能铲除剿尽,‘科场案’也太手下留แ情。”
皇太后看岱麟包揽一切过错的当担,内心感慨,岱麟实在比皇上有开国君主的气魄,但福临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岱麟还是隔了一层肚皮呀!
你说该怎么办呢?”皇太后止住怒气,无奈地说。
大清军队仍强过郑逆的乌合之众,只是朝廷重兵为ฦ对付桂王,大部集中在滇贵一带。
皇上已๐下旨命各路兵马全赶往南京,援军很快便到,这其间,江南诸将皆令采取援兵之计。”
怎么个缓兵法?”皇太后问。
或许谈和,或许诈降,这些将领的妻儿都还在北京,如果我们从人性上下个ฐ赌注,他们是不敢真正造反的。”岱麟说。
你这么一说,本宫就觉得好过多了。”皇太后又转向皇上,“皇上这回派谁去江南呢?”
儿臣已封达素为安南将军。”皇上说。
不够!不够!这等大事,应该叫岱麟亲自去我才放心。”皇太后说。
皇额娘,儿臣希望岱麟留แ在北京护驾。”
胡闹!北京安全得很,江南才需要岱麟。”皇太后反驳道。
岱麟那日就领个“靖国大将军”的印赶回王府,准备整装出的事宜。
他想到芮羽,这才算是新婚燕尔的妻子,内心实在不舍。随即又出现一个念头,芮羽对江南落入反清复明的郑成功手上,是悲还是喜呢?
他把马儿丢在前院,人就急急地往金阙轩而来,他动作快,奴仆们根本来不及招呼,也吓了正在一起裁é布的芮羽及兰格格一跳。
还没等她们讲完安,岱麟就叫人将兰格格带下去。
芮羽穿着月白绣牡丹的绸裙,松松的髻绾着。
这段日子以来,她洋溢在前所未有的幸福里,既ຂ有王爷的宠爱,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亦逐渐接受她,于是,整个人更添一股明艳风采,也散出少妇特有的妩媚风姿。
岱麟一见她便醉,也不顾得在光天化日之下,拥着她就吃起她脸上、嘴唇的胭脂,一副色欲薰心的模样。
王爷,非礼勿动。”芮羽轻笑着说。
这睡房之地,还谈什么เ礼?”岱麟的吻更鲁莽了。
芮羽谈的是‘宰予画寝’之事——”她躲着说。
管他是要‘幸’谁呢!”岱麟说。
小俩日呢呢哺南地温存了好一阵子,岱麟这才放开钗已乱的芮羽,握着她纤纤的小手说:“过两ä天我就要出征了。”
出征?”芮羽睑一僵,立刻想到江南战火,这几天她对郑成功的水路进长江已略有所闻,但一直不敢问。
没错!我将要出征,攻打你的汉民族,镇压你的江南故乡。”他仔细盯着她说:“芮羽,你的心到底向着哪一边?是满人,还是汉人?”
这话岱麟曾经问过她,就在马场草原上他逼她骑“赤骏驹”的时候,结果马狂奔,他为救她而跌下。
她站在哪一边呢?大哥在反清的阵营,她希望他能尽卒大业,完成毕生心愿;但岱麟是她深爱的人,一生不败,若功竟未成,他一定会狂郁๗心碎,而他心碎,自己的心又如何还能完整呢?
她眼中有着千言数不尽的泪珠,只自肺腑地说出一句,“芮羽心向着王爷,王爷在哪一边,我就在哪一边。”
哦!芮羽,我没有爱错人,我的心也没有给错你!”岱麟激动地拥住她,紧紧地似不再放开。
她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深情,久久才又说:“王爷,芮羽但求你一件事。”
什么เ事?”他轻轻抹去她的泪说。
斯土斯有民,有民方有国。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不要再有当年‘扬州十日’及‘嘉ล定三屠’的惨剧生了。”她恳求地道。
你放心,擒贼要先擒王,我早ຉ已不是当年的侵略๓者,我所求的也不过是归顺及和平统治而已。”岱麟说。
此时,对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贺古扬似乎ๆ压不下去了,岱麟很不高兴被打扰,皱眉地走出来,芮羽则整了整装跟在后面。
站在前厅破口大骂的竟是他几个ฐ月未见的弟弟允纶。
岱麟脸一沉便问:“是谁允许你从山东回来的?”
允纶立刻推开贺古扬,两眼瞪着他,再瞪芮羽叫道:“好呀!原来你趁我不在时,把羽儿勾到เ手了!当时你从盛京赶回来,是怎么义正辞严地教训我的?搞了半天,原来是你没安好心眼,自己要她!”
允纶愈说愈火大,又冲到เ芮羽面前大吼,“还有你!当初像个贞节烈女似的,结果你是看上靖王爷的地位,没把我这小小贝勒放在眼里,你——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
岱麟早一步过去将允纶驾开,但允纶疯了似的嘴巴๒说个不停,让芮羽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再说一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岱麟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脸都气绿了。
允纶跌撞到เ桌子,更老羞成怒又拳脚齐出的说:“你要怎么样?你以为你是王爷,武功比我强、地位比我高,就事事要骑在我头上,连我的女人也要抢,我不服气,死了也不服气——”
岱麟只用了几分力制伏了允纶的拳脚,厉声说:“你不服气也得服气,芮羽从来就不是你的女人,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见到她还得恭恭敬敬地喊声顾姨ถ娘,听明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