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烛光，在琉璃盏中摇曳，由岸边栈道一路逶迤至山岩下。
一如殷璃冰此刻的心情。
殷璃冰见他不以为意，容色不由á一正，道：“你有所不知，这海上的事远非陆地可比，火氏父子掌控着南海航线，三境之上凡有商旅船队需从南海过的，都得看他们脸色，就连我父王，也轻易不愿与他们交恶。去岁，明珠到เ琴国都城凝碧表演，听说那杨瑀声也曾起意收购，结果火烧云连面都没露，直接就命手下回绝了——杨瑀声国主之尊，尚且碰了他的钉子，换做旁人，就更不可能了。”
萧明翊闻言身形骤顿，展眼看看他，微微一笑道：“说得好，我会记住这话。”
阶下数百宫人俱都惊而望之，殿内却无一丝异状，念经的念经，敲钹的敲钹，竟无人来应门。
附近一间厢房内却奔出一名僧侣，“何人在此无状喧哗！可知这是——”
“只是抄经一件事，还不至于让晚亭特意来提醒我。”萧明翊不耐烦地道，“所以除了这个，他还干了什么蠢事？”
萧明翊张开嘴巴๒，似是想“哦”一声，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于是他开始点头，点了半天，终于冷笑道：“我倒不知我与他亲厚到这个地步，他茹素，竟能ม给我积福！”
然而，眼前寒光撩出一道耀目光华，叶浅莘手臂灌力，倾尽全力地将手中匕首插向萧明翊的心窝。
可也就在这一刻๑，他看见眼前血花四溅，宛如自己那颗刚刚拨开迷雾就已被洞穿割破刺透万箭齐攒雷击电å劈成焦土齑粉的心。
心事刻不容缓，当晚回府，他就命人找来了许焕。
或许那两人已被灭了口；或许他们真的失了踪；又或许，许焕只是在虚与委蛇……让他难过的不是等待的过程，而是无论最后等来了什么，他都会难过。
“你厉害。”他苦笑着道，“鸽信、宣画、易容顶ะ包，这些全是你的想象，却偏偏合情合理，我纵浑身是嘴，也没办法证明你‘想’错了。我无话可说。真的无话可说。”
可惜——
无论你面对的是老手还是雏儿，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硬汉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让他们产生害怕、愤怒、烦躁，甚至骄傲……任何一种情绪波动都好，都能削弱其判断力和自制力。
穿过了一道长长的走廊后，一只手粗鲁地把他推到墙上。
“殷誊瑞临ภ行前命他坐纛王城，恐怕就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他到底还是没抓住。”风晚亭摇摇头，“此人资质平庸、难成大器，澹台趯也算当世枭雄，竟把自己跟他绑在一块儿，实在失策之ใ极。”
“他已不能再等。蓝苜羽母女死后，他意气消沉，无心国事，澹台趯恰于那时在盐湖湾大败我军，取得羲亓开战以来的第一场胜利，殷誊瑞指望他开疆扩土安定民心，几乎一夜之ใ间便把他送上了权力巅峰。今时今日澹台趯之ใ所以能手握军政两大权、人称亓国夜帝，完全是殷誊瑞放权的结果。只不过，当年他可以放任王权外流，如今……听说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将来的即位之君，他也要除掉澹台趯这个大毒瘤的。”
“我本就说在此见面太冒险，你们却一再……”老者不悦地哼了声，问，“究竟何事非要面谈？”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可以玩点别的。
殷璃冰的眼角阵阵抽搐，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蠢。
这是所有间者都会面临的问题，就连楚恒也不例外。
殷璃冰一动不动地躺在自己的冷汗中，心跳重若擂鼓，冲击得耳鼓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