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第一年回家，你还怕我不晓得么？”钟漫有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她在x市念书，哪年春节没回家去了？该注意什么เ，该往哪条路走，只怕她还比较清楚吧？“我还是自己回家去吧，叫爸别来接了，站里人多。”
“我这几天给他的那几个亲人打电话都没人接，可能是到别ี处旅游了。”钟母深怕女儿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堆，钟漫随她说了会才道：“反正还有时间，这事到家再办也可以。”
十五岁的孩子不应该都是大吵大闹，看到白痴动画会笑，为了一些幼稚问题纠缠不休的吗？面前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转世灵童乎？
他到เ底是不是小孩啊，正常小孩不是应该欢呼叫好的吗？！
以前叶明希不说话，她很想他开口，现在知道他其实会说话，她反倒不忍心逼他开口。他会不说话，肯定是遇过什么不遇快的事，留下不能磨灭的阴影吧？她知道这不能急，自己现在穷追猛打只会令他难堪，以后慢慢引导他就好。
钟漫自然知道这手机太残旧，有点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已经替你买了咭，手机里也储存了我的号码……我知道这手机是不太好看，不过平常放书包里也没人看到，是吧？”
整个ฐ教室的动作蓦然静止，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静了数秒，众人如梦初醒，几个喽啰猛然醒觉，追出，在走廊左右张望，却看不到那矮小的身影。
拎水桶的拎水桶，抓面粉的抓面粉，正要把所有东西都往目标身上招呼之ใ时，校前马路转角处忽地出现一辆反射着阳光的纯白轿车，优雅气派地驶来，男生们立刻๑心有不甘地放下武器，眼睁睁看着秦心兰前呼后拥地步下，温婉地对所有观众点头微笑。
“明希，早啊。”
“你给老子抬头！”张勇把叶明希的后领提起来再摔下，见他还是不抬头，举高手就要一把掌扇下去，此时一只纤纤素手蓦地伸过晾在半空。看到那洁白无暇的玉指，大爷看都不用看就吼：“秦心兰，你拦本大爷干吗！？”
“是吗？其实我打过的电话也不少，警局的电话却一次都没打过，你说……”素心兰无辜地看着张勇，等待他的指示。
“这事儿我已经答应了你堂嫂子，难不成你要我现在才去说不行？”钟母也气了，她拍胸口应下这事，怎么能丢这个脸？
缺钱缺到疯的钟漫一听，立刻๑紧急刹车，忙问：“照顾费？有多少？”
“你家里也逼你相亲结婚？”
“我想每个ฐ家庭都是这样吧，反正女人都是要结婚的。”
连高材生江雪琳都这样想？钟漫不由á自主地问了深藏已久的问题：“你的学历和能力比大部份男人都好，为什么你要为结婚放弃一切？”
江雪琳没立刻回答，侧头打量了钟็漫好一会，才静静地道：“钟漫，我羡慕你对人生还有憧憬。”
钟漫愣了，“什么？”
“你的工作是要加班的吧？”
“嗯。”纺织业一向加班加很凶，何况现在是哪一行都要加班，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你的家人要你相亲结婚，但你觉得这很傻？”
“没错，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结婚而结婚。”
“那我问你，你每天加班，累得像条狗似的回家，倒下睡醒又要上班，你得到什么？”
钟漫一窒，“我的工ื资不错，而且工ื作挺有成功感的。”
“但得到成功感的同时，你不是要受气吗？受上司气，受同事气，受客户气，甚至受下属气，这样和成功感不是互相抵消了吗？”江雪琳极为理智地一条条分析着，又问。“你现在和家里闹得很僵吧？”
钟漫迟疑了下，点头。“嗯。”
“你要是不屈服，他们也不会屈服的，最后吵着吵着关系变得疏ຕ远，你说你只身在外孤身奋战有什么意义แ？到得升职加薪了谁会替你高兴？”
“那就要向他们屈服？屈服了又能得到เ什么？”
“最少到外面受气的不是你，最少家人觉得你很尊重他们，最少你不用工作仍然可以衣食无忧。”
“那ว和被包养有什么区别？”钟漫嗤之以鼻。
“被包养家人会以你为耻，结婚了家人会以你为荣，特别是当你嫁得好。不怕跟你说，我以前每天下班恨不得在大厦门口拉个男人叫他包养我，那么我就不用八个小时后再在办公室出现了。”江雪琳叹了口气，“工作一年后，我已๐经知道什么总经理什么年薪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我要的只是三餐不缺有间房子。”
钟漫心有戚戚然，她偶尔深夜下班也的确有“这么辛苦干什么เ，找个ฐ男ç人嫁了算”的想法，只是没让自己้实行。
“反正这社ุ会，没结婚的女人比杀了人更罪大恶极，你想想你现在这么เ年轻都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五年后，十年后，不只你的父母会说，你所有的亲戚都会说，甚至你的朋友都会怀疑你有问题。”
是日精选咖啡上桌了，钟็漫低头看着咖啡上的泡沫，没有半点食欲，对面的江雪琳仍然诉说着残忍的事实：
“你想找人结伴看戏、逛街，结了婚的女人忙着打理家务没空搭理你，结了婚的男人不敢和你这单身的女人站在一起，但所有人除了你都结婚了，结果你家人没了，朋友没了，事业也不一定有。好吧，就算你事业有成，哪又怎样？这真是你要的吗？”
江雪琳优雅地喝了几口咖啡，满足地让香气在口中回荡了会，才续道：“我不是想打击你，只是不想你重蹈我以前的旧路。”
“难道我就得当个乖女儿，遵从父母之ใ命媒妁之ใ言？”
“我相信你的父母不是非得要你相亲，他们的目的也是要你结婚而已，你何不自己้找个条件符合的男人嫁了？这样既是你自己的选择，也完成了父母的愿望。”
“那爱情呢？难道我们要嫁的不是爱人，而是条件？”
“爱情？如果那男ç的没有钱，最后不是你熬不住就是他崩溃。”江雪琳像是想起了什么，托着腮望着窗外，良久才回过头来对钟漫笑笑，“虽然是按条件挑，但最少你自己挑的人，你也是喜欢的吧？而且，你听过爱情最后会转化为亲情吗？”江雪琳低头转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相亲结婚只是跳过了步骤，直接到达结果罢了。”
江雪琳的话乍听似乎很偏激，但她不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曾站得比钟漫高，钟漫在职场奋斗了这么久，亦未及得上江雪琳曾经的风光。江雪琳的话，会否是几年后攀上目标后自己的感受？
如果路的尽头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现在的坚持是否太可笑？
钟漫忽然迷失了。她一直的坚持到เ底为ฦ了什么？
为了钱？她重视钱，但不要求成为富翁。
为了自由恋爱？她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可见的将来也不可能有──每天上班加班下班，生活圈子窄得要死，根本没有结识异性的机会。
难道她真的应该找个条件好的男ç人嫁了？
钟漫的心乱了，江雪琳也不催促她什么，自个ฐ儿喝完了咖啡，看看手表招来服务员买单：“我先生快下班了，我得回家做饭。”
“嗯。”钟漫见江雪琳只拿出了一份钱，便把自己的一份掏了出来，临离开前赶快捧起面前还没动过的咖啡喝了两大口，才跟江雪琳一块站起来出门去。
“你别ี送我了，自个儿好好想想吧，”江雪琳提着菜篮子微笑，“现实就是现实，不面对现实的人最后都会很痛苦。”
“谢谢师姐。”钟็漫看着江雪琳慢慢远去的背影，忽然冲动地问：“师姐，你快乐吗？”
江雪琳的步伐一顿，回过头来灿然一笑：
“至少，我没有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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