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心知肚明,却半点不提。
陈北尧微笑:“慕善说您喜欢这个,托人从北京买来的。听说您是高手,改天跟您学习。”
原本如日中天的亲舅舅意外下台,任谁都觉得他这个太子爷再没搞头。他却摇身一变成为吕家乘龙快婿,吕家生意尽收囊中,真正东山再起。
看着他扶着吕小姐下台,慕善心情有些复杂。他那么风流的人,会真心对待那个女孩么เ?
慕善沉着脸,不动。虽然明知是徒劳,可她不想靠近他。她心里恨着他,恨他让她这么痛苦为难。
可这枝睡莲,还不肯开在他的臂弯里。
慕善斟ต酌半瞬,刚要开口,他却忽然低头,埋首在她脖子上。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看着她肩头一片深深红痕,才缓缓抬头。清俊容颜在灯光下璀璨如玉,乌黑的眉眼笑意吟吟。饶是慕善看惯了他的英俊,也没见过他笑得如此舒心,心头微震失神。
他眉目不动,容颜苍白。
她长长吐了口气。明知应该冷若冰霜,她却只能很慢、很用力的说:“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应该停止爱你。”
因为尽管不悦,她的声音还是令他想起那个ฐ吻的滋味。
就在这时。
猛地一道巨响,灼目的火光在车身盛开!前排周亚泽几乎拼了命死死将方向盘打圈,黑色防弹商务车,堪堪躲过必死的一枚威力极大的手榴弹!然而剧ຕ烈的冲击波令他们头晕眼花,被炮弹挫过的车门就像一块豆腐,砰然坠地。
陈北尧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撞了好几下,然后周围的一切慢慢安静下来。
她们跳得再卖力,看的人也不多。舞台下筵开的五十桌酒席上,大多数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少数看似精明强悍的女人,借这个ฐ机会攀谈着闲聊着。
董宣城坐在她身旁,抬头看了看,又低头小声对慕善道:“他在看这边。”
陈北尧看着怀中已然醉倒的女人,温香软玉、柔若无骨。他知道在旁人眼中,长成这样的女人,理应温婉、理应娇็媚。理应聪明的顺ิ从男人的心意,谋取最大的利益。
天色已๐然全黑,路上有些堵。他目光停在她被长发半掩的面颊,却又似乎透过她看着很远的地方。
是辆警车。
慕善忽然有不详的预感。但是想到对方是警察,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เ危险。
他静静道:“慕善,我没有选择。他们也没有。”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却盯着她微蹙的眉,低声道,“像看一堆垃圾。”
慕善的世界,在这一刻๑停滞了。
她站在狭窄的阴暗里,他站在明亮的灯下,握枪的右手还垂在身侧。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英俊得如梦似幻,恐怖得令人窒息。
反观自己——素面、马尾、t恤、牛仔裤、运动鞋……似乎重逢陈北尧后,工作之余,她就没好好打扮过。
慕善噗嗤一笑,丁珩盯着她干净素า美的脸庞,目光灼灼。
她不得不承认,比起精致皮相,比起风流姿ู容,带她吃食堂这个ฐ举动,今天才令她对丁珩,刮目相看。
丁珩闻言,双眼一弯,极绅士的伸手,帮她把面前的餐巾铺好。
大肖被周哥的温柔吓坏了,连说不用。
大肖这才注意到เ,周哥身后还坐着个男人。因为诊所里光线很暗,只能看清那男人穿着西装,背影笔直的坐在简陋的小沙发上。
林鱼父子争执之后,大概是见父女两有点冷场,陈北尧问道:“林伯,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周亚泽那摊事太大,你帮我盯着他。”
他一言既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林夜目露惊喜,蕈长睫轻眨。
其他几个ฐ陪坐的林鱼的心腹,也面带喜色。
慕善听说林鱼这些年,手上就是一家汽车修理厂,带了这么多小弟,只怕早就入不敷出。陈北尧看来是想帮他了。
未料林鱼沉默片刻,笑了。
“北尧,谢谢你看得起老哥。”林鱼望着陈北尧,语气感慨,“可老哥一辈子自在惯了,除了打架修车,其他也不懂。去你的公司,不是给你添麻烦?是兄弟就不要搞这些。你下次要砍人,倒是可以叫老哥带人过去。”
林夜咬牙:“爸!”
“你闭嘴!”林鱼喝道。
陈北尧淡淡一笑,不再坚持。
两个小插曲之后,除了林夜略有些不高兴,其他人继续畅谈喝酒。
慕善看着林鱼,这位中年男子的目光是这样平静而明亮,即使跟陈北尧和蕈两个姿容出众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他也是快意恩仇的,说起当年江湖事,像个ฐ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洋洋自得。
不,不止。
就像陈北尧说的,他很不识时务。
他整个人就像还活在街头混混打打杀杀的九十年代,只有一腔侠义热血无愧于天地——他怎么可能适应这个社ุ会?
所以陈北尧这样的黑道新贵崛起了,他却依然蜗居城南,过着不算宽裕甚至可能捉襟见肘的生活。他自称南城老大,活一天就要罩南城一天。可慕善来霖市这么久,几乎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还有,陈北尧曾经寥寥几句对江铭的评价,似乎与林鱼的形象……重合很多。
他……很像陈北尧的父亲吗?陈北尧从不喊父亲,只唤江铭。可他对一个无亲无故的林鱼都如此看重,其实他心里,是敬仰着心疼着这样古板的侠义英雄吧?
那么当年,这样一个父亲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年少的陈北尧心里,到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痛苦愤怒的暗自发誓,一定要血债血偿?
她微垂着头,握着酒杯。
那种心疼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