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在诅咒战争，还到处都是战火。几时能完呢。”就在他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火气腾起来，把埋怨风英想好了放在嘴边上才去开门。来人却是海天昊。
“没什么。挺着胸出气顺当。”
然而这种温热则ท使他难以和温情联系在一起。“无用。”这种男人的悲哀常常使他从那间隔的时间上和妻子噘起的嘴唇上，越来越感觉到这两个字的真实含义。所以他不得不借助某些外在的东西来补充。泡了那ว些药酒，喝了就好一些。不善酒的他，怎么也难以理解人家的一醉方休的酣畅。每每喝酒如有天生的定量，稍过一点就如同过刑é。可就算是吃药也得吃呀。为着慰妻的一个目的，百般的辛苦也得为之。可是这些好不是本意的好。也只能好上那么一点点，同样是经常的难以为继。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他不由自主的产生着躲避的念头，晚上尽量晚点睡，等到妻子睡沉稳了，才敢悄悄的上床。
叫卖声似喊似唱。虽是心中讨嫌，可是人家的板眼还是唱的韵和。那少妇人尚没有失去元气的嗓音喊来也是楚楚动人。
他决定到เ海天昊的家里去看一看。
海天昊的家是家属楼中最后的一排。也是家属楼群中最漂亮的一幢楼。厂里为ฦ照顾他的婚期临近，分配给他一套三室一厅的大套。为了奖励几位有突出贡献的中层领导，特制的几幢房子是参照市里教授楼ä的图纸建造的。海ร天昊本来够不着线，可不知为ฦ什么就分给他一套。房间的宽敞和明亮，愈衬托出他的家具的陈旧和不和时宜。
裘星福敲敲门，里面应声道：“请进。”进了门的他更是奇怪，海天昊在沙上躺着，也不言起身相迎，一张愁苦的脸看到เ了他毫无反应，一双手绞在一起扣在眼上，只是略略的翻了个身而已๐。“他是不是病了？”这个念头在心中产生，使他更为ฦ谨慎的来到他的身边，轻声问道：“天昊，怎么啦？”
“坐吧。”海ร天昊依旧ງ是表情淡然的道：“喝点什么？”
“什么也不喝。怎么啦天昊，失魂落魄的。”
“说谁？是我？”海ร天昊拿开了手，看他一眼。
“为什么เ不上班？”
“有点不舒服。”
“没说实话。头疼脑热的能撂倒你海天昊？要是病的不行了就去医院。”
“啥也不用。”海天昊拿开了手，身板轻捷的站了起来，伸个懒腰，振振臂膀：“你说，你现在来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你不去上班，我就不能来看一眼吗？”
“好。谢谢。”
“谢？怎么啦天昊。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说话这么生分干吗？说说你为什么不去上班？”
海天昊并不答话，只是把裘星福看着，近似于凝视的看着，好一阵子沉默。看他跳起的身形不象是病，看他现在的眼神也不象是病。联想到เ这两天生的事情，他的不舒服是在心里而不是在身上。裘星福在急剧ຕ的找着开场白。
“我们没有时间了是吧。”倒是海ร天昊先开口了，他的口气很生硬。并且挥手制止了裘星福的插话：“我们明明白白的说吧。你百般阻挠这件事是为什么เ？是胆小怕事呢，还是良心有所现？无论如何我不会相信会是什么一心为ฦ国家多做贡献吧。你说？”
“这三样都不是。我有一个感觉，尽管它很朦胧。我觉得这次政府说的改革开放的政策一百年不会变是真的。全额承包给了我们充分的自主ว权，也包括利润分成的自主权。这也就是说真正的金饭碗给了我们，就看你往里面装什么เ。我认为不宜在着碗上扒豁子，那样的话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好呀。你考虑的很远。可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眼下就有一道关。因为我碰到了一个强有力的情敌……”
“你是说有人在追求巴凯？”
“是的。所以我不能等闲视之。现在我们两个实话实说。论年龄我是哥，就因为ฦ你早婚才叫你哥。哥弟姑且不论，做为主任我有我的思考。你不能说我犯傻，我拼搏了这么多年，按说是一帆风顺，小有积蓄。可是这次分房，我都用在送礼上了。”
“是谁收了你的礼？”
“星福。这话你也问？你怎么会这样的幼稚？现在社会就这样，你不干有人干。我要说的是现在我碰到เ了难处，生活出现了波折，我顾不上那么เ多了。我必须ี从各方面击倒对方。其中ณ也包括金钱方面。今天我不去上班，就是给你留下最后一个机会。我知道你会来。参与，少不了你的一分。不愿参与，你就请几天病假。等到我把事情办完了你再上班。免得你惹的一身骚。”
“天昊……”
“不要再说啦。就这么决定了。下午我上班，你随便找个ฐ什么理由请假，工ื资照付，直到เ我通知你上班为止。”
裘星福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已๐经看到เ海天昊咬牙切齿的脸上出现的棱角。他了解天昊，也佩服他的胆量。同时有似天外飞来的悟性；猛然觉得人为ฦ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千年流传下来早已经成了真理。而且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也许他是对的，自己是错的。若不然遇到什么เ事情，别人都是那ว么的潇洒，而自己则ท是那么的艰涩呢。或许社ุ会展到这一步，一切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自然和必然。想到此他不再说什么了，他只能为天昊祈祷ຕ，祈祷他能把这一切做的人不知鬼不觉。祈祷他他能幸运过关，战胜情敌早日成婚：“我告辞啦。”
“恕不远送。”海ร天昊只将他送到了门口，就轻轻地碰上了门。
门响的轻微，却荡起了裘า星福的隔阂感。他走出去老远了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啦。自己和天昊就这么不能相容了吗。优化组合一开始，他那ว么的热衷于找自己，把前景说的那ว么的光辉灿烂。而时间这么短，就象是中间隔着球场上的中线一样，各是各的一边。过线就得转攻为ฦ守。权衡一下这十年同窗加上几年的同事，这种情谊和这十万元的回扣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没有，绝对没有。若不是改革开放，若不是全额承包，这十万元钱怕是一个人终生的劳作才能取得的报酬。那ว么终生的劳作和眼前这一蹴而就，在十年的情谊面前能够形成什么辨证的关系吗？很难说清楚。不论现在怎么เ样，一切都成了事实。天昊决定了一切，恐怕自己再想回头参与，话也难说出口了。只剩下了翘观望的份。那么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呢。他把自己择到一边怕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论他怎样的对自己，做为朋友，自己能够做到的也就是为ฦ他祝福。
社会变了。变得让人懵懂。原来谁要是谈个朋友，怎么เ也得请些亲戚朋友个把把关。可是天昊别具一格。他和巴凯交往两年了，每当他说起巴凯总是津津乐道。可是谁也没有见过其人。自己้那一次仅有的相见，也是没有留意。这个让天昊丢â魂的尤物究竟是什么样，实在是难以说清楚。但愿天昊能和这次冒险一样的平安，早早的做完这一切，早早的结婚。
思衬是他头晕，晕的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想。下午，裘星福顺顺ิ当当的办理了请假手续。
从那不分昼夜的忙碌一下子跌到无所事事的寂寞，使他坐在家中ณ只觉得焦渴。喝茶。喝茶。再喝茶。谁知茶也能醉人。他喝茶喝的心中象堵着一团什么似的心烦意乱ກ。心里象一台水泵出现了排泄不畅ม而额外耗功的乱ກ颤。手指尖奇痒，绻也不是伸也不是。扣也扣不出什么名堂。最可脑的还是大脑的紊乱，各种奇想似天外飞来使人觉得杂乱无章。直到傍晚时分，症状减轻点了，又觉得奇饿难当。偏偏风英又不回来。他只好先泡一袋夜间解急用的方便面来吃。饥饿止住了，气恼又袭上来。一连几天风英回来的都是很晚，仿佛是乾坤颠倒了，一切都变的不合轨迹。
海天昊是仗义的，拉他入伙不成先将他放在了安全地带。可是风英就不一样了，也算是这次组合之后带来的动荡，多少天来横竖没个笑脸。生活的固定模式给打破了，她对自己表现出的冷漠和她自己้表现出的越来越爱打扮形成了很大的反差ๆ。前天用了口红，昨天描了眉，今天会不会烫？那街上有什么好转的，不上班还就一转一天。这个月让她花的恐怕天天喝上三餐米粥也难熬到下月工资。这一切叫人想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果然，晚间新闻播完了风英才回来。裘า星福看上去有点生气，她天天花样翻新。这不，不但他烫了，手中扯着的小漾也烫了，一身的簇新。她的身上也穿着那件曾经见过又退还给天昊的的那ว种黄裙子。
“俺娘两漂亮不？”风英站在他身旁้给他一个侧面叫他看。
他这么一看气就消了一半。风英的曲线美常常使人感到惶惑，她不施粉黛尚能ม艳压群芳，现在如此的打扮，站在他面前。不免的叫人心鼎荡漾，将甜意映在脸上。风英知道自己一语中的，将小漾推到เ他身旁，走过去拉开抽屉，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里面。
裘星福一惊，她在动存折？欣赏妻子美貌带来的喜悦瞬间无存。这要花多少钱，单裙子就一百多，她从哪弄的这么เ多的钱。想到เ此他奔过去拉开抽屉看，风英丢进去的果然是存折。打开翻看，尾数已经去了五百元。
“你疯啦？”
“你才疯了呢。”风英和他对面站着竟然一点不示弱。
“你干什么啦？一下就去了五百。”
“想听吗。想听你就坐着。”风英自己到沙上坐了道：“办营业执照花了二百多，买裙子花了一百多。剩ທ下的我们娘俩用了吃了。不然的话你的儿子老婆会这样漂亮吗？”
“你办了营业执照？为什么不商量？”
“嘿。这不是前天说好的吗？你不是想看我有多大本事吗。”
“这就是你的本事？这一天就去了一个ฐ月的工资。这日子不当日子过了是吗？”
“噎噎。还日子呢，这才花了几百块钱，你就跟丢â了魂似的。这也叫日子？没见那报纸上登的，人家一顿ู饭就花几十万。”
“那ว是神经病！”
“我也是神经病。行了不。这样的神经病你来一次半疯不傻的也行啊。”
若在平日，有这样长的时间，有他这样的口气，风英早ຉ该服软了，最起码也是默不做声。可是今天，她就这么เ认着顶ะ嘴。裘า星福气的象是个猫一样的呼噜呼噜的直喘粗气，若不是儿子在她身边坐着，真得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不行。
“我看了呀星福。”风英偏偏的不依不饶的道：“这个ฐ家再也指望你不着。这五百元等我赶明了财还你。如果你看在六年夫妻的份上，再借给我三千块钱做本钱……”
“没门。”
“你急什么？我要是看到เ希望了就依着你。问题是现在我看不到什么希望。我一个人跟着你窝囊就够了，我可不想要小漾也陪进去。堂堂的一个主任，还不如一个工人……”
“你……”裘星福被揭了痛处，顿时满脸的羞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你说我什么？”
“你讨打！”
“讨打？”风英说着站起来，用背贴了他的胸ถ膛：“你打呀。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来，说打就打。”
这才叫真正的气，横竖是没办法她了。她真就这么顶下去？真就这么越顶越厉害？裘星福脸上灼热，稍稍的推开了她一些，当真的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两巴掌。气呼呼的说道：“我看能死了人不成。”
“笑死人喽。亲爱的，你的巴掌很温柔。”
裘星福蔫了。六年来他第一次打妻子，打了之ใ后倒是又看见与他用酸酸的口气说话的常常使人觉得难堪的妻子。顿ู时觉得她依然的可爱。他轻怃她的肩膀，将她推向了沙道：“算了吧风英，我们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