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阳晚上又跟着喝了些酒,喝得醉意熏熏的,不经意间,又鬼使神差开到小姑在江边的住处。晚上起了风,在她楼下往上瞧,倒是看见窗口传出来些淡橘色的光芒。
江边依旧ງ风景很好,船笛声低低的鸣着。地毯下已๐经没了钥匙。
梧阳咔一声打开了手铐,手腕一晚上没动过,已经酸得不成样子,活动活动手指关节,到เ底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小姑房间里看看,鬼使神差拧了门,她竟把房门给锁了。
梧阳沮丧ç,直接把钥๓匙放在房门外的地毯下,军校离这里不远。他现在回去,正好赶上中午吃饭时间。
最后却是小姑先开口了,在某个红灯口,回头看看梧阳高高肿起的脸,似笑非笑,“怎么一路上端着副扑克脸?心情不好?谁招惹你了?”
梧阳无语,侧身闪躲。可在车厢里,本来就施展不开。在那么窄的空间里,他又怎么是小姑的对手。
他觉得身体一天一天的衰弱起来,记忆力也一天一天的减退了,他又渐渐儿的生了一种怕见人面的心思,见了妇人女子的时候的脑里,不使他安静,想起那一天的事情,他还是一个人要红起脸来。
他交游离绝之后,孤冷得几乎到เ将死的地步,幸而他住的旅๓馆里,还有一个主人的女儿,可以牵引他的心,否则他真只能ม自杀了。他旅馆的主人的女儿,今年正是十七岁,长方的脸儿,眼睛大得很,笑起来的时候,面上有两ä颗笑靥,嘴里有一颗金牙看得出来,因为ฦ她自家觉得她自家的笑容是非常可爱,所以她平时常在那里弄笑。
如果是普通的手表,梧阳自然不去理会,但这手表是姐姐梧雅在国外带回来的jacob&cນo新腕表系列,模样周正,功能尚好,虽说梧阳横竖也不差一只表,但若是弄丢了,保不齐又要惹得姐姐不高兴。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在房间里盲目寻找。询问了早上清洁的帮佣,也连说没有看见。
究竟是丢在哪里了?
他把目光望向了小姑的房间。
梧阳记得昨天晚上洗手的时候,怕淋湿了手表,有把它摘下来……但,不会真那么巧,就落在小姑屋子里吧?
梧阳踌躇了一阵,直接敲开了小姑的房门。
按理说,像他和小姑这样从小长到大的情谊,谁进谁的房间,有没有敲门,那都是差不多的。但家里门风严肃,他们的举ะ止行为ฦ从小就有专人教导,一举一动全在家里人的眼皮底下活动,诸如进屋要敲门,吃饭不能说话,走路站立的姿势,等等,都有严å格的要求。如果稍有差池,便又要挨爷爷的训。
梧阳小时候皮啊,少不了受了许多教训。小姑也皮,但爷爷护着她,从不为难她,对于她违反家风家规的事情,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的。
家里人宠爱小姑,真的是宠到เ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以至于连身为叶家长门长孙的梧阳,有时候还会抱怨天道不公,不公如斯。
房间里没声响。但房门是虚掩着的。
梧阳直接进了屋子,床上已经没了人,但被子折得十分周正。再循声望去,浴室的门是锁着的,里面唰唰透出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从人影斑驳的浴室门向里望,可以看见一个高挑模糊的肃肃身影。
梧阳刚想退出去,就听见浴室里有人叫他,“是大侄子?”
小姑的声音掩藏在沙沙的流水声里,却听得真切。
梧阳随口应了声。
小姑还是笑嘻嘻的:“大侄子,找我有事?”
“小姑,我好像把手表忘在你浴ภ室里了。”依稀记得,那时候他还肯叫她一声小姑。
浴室里有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水声缓了缓,随即就听见小姑在说:“手表?是不是洗手台边这个ฐ?”
梧阳有点赧然:“是是,小姑,我待会再来拿好了。”
小姑却不疾不徐道:“哎,大侄子,等等呀,我快好了,你先在外头坐着吧。很快呀,很快出来。”
梧阳对于小姑的速度了如指掌,从小便在军人世家里,别说行军作战了,就是洗澡,那也得讲究一个ฐ军人速度。小姑说很快,那一定是很快了。
他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因为方向对着浴ภ室,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站起来走走四处看风景。刚好床上的枕头有一个摆得歪了,他没有多想,便是鬼使神差的想过去把枕头摆好。
那仅仅是一个毫无意识的动作,却不想从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照片来。
浴室的水流还在哗啦啦的响着。梧阳额头突突的跳,小姑藏在枕头下的照片?平常硬朗如男生的小姑,居然会在枕头下面藏照片,当真让人感觉突兀。
他不由分说就把照片抽出来,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照片上分明就是梧阳的三叔叶柏笙。
三叔足足比小姑大了十五岁,已经步上了三十岁的年阶,但从照片上看,眉眼间英气逼人,有着让人不敢直视的俊朗。
照片很明显摄于三叔回家之后,但已经不是近期的照片了,少说也有一两年的时间。而距离三叔回家,也不过两ä三年的光景。
照片里,是在老家附近一处广阔的水塘。
水塘边上,三叔穿着休闲的衣服,卷起了裤腿,坐在遮阳伞下,半靠着钓鱼椅,优哉游哉的钓鱼,脸上神采飞扬。
三叔以前也是练过身手的,即便是三十出头了,身材也保持得很好,平生的爱好,只有钓ี鱼和打高尔夫。
如果梧阳没有记错的话,这张照片应该是几年前三叔甫回家的时候,小姑陪着三叔回老家那时拍的。照片不新,边边角角有点儿磨损和泛黄,看着像是被摩挲了很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