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吴王僚,比如公子庆忌。
寿梦临终前,要求自己的儿子们以兄终弟及的方แ式传位,最终一定要让季札当上吴王。
御者应了一声,车减缓了。车轮辘辘的声音响彻在阖闾大城洁净的路面上。
既然国力悬殊,无法从外部破坏,那么,从内部怎么样呢……
远处,父亲和母亲看着,含笑点头招手。天很蓝,风声轻微,带着春天的芳香,迎面扑来。
三年前,姐姐进宫去了。在父母为之欢欣鼓舞大宴宾客的时候,他却觉得恐惧。
眼睛上有细长的手指在缓慢地摩挲。指尖带着奇异的热度,在他眼帘ຈ上缓缓刮过。
他忽然明白自己身处何处,霎时,全身都冷了冷。
那香气来自阖闾的身体,浓郁荡香在阴寒的空气里,像蛇一样在他身体周围稠滑地游动。
阖闾低头,在承欢的眼帘ຈ上亲吻了一下。
承欢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
阖闾若有所思地伸指,捻动他眼睛边垂下的银链。
“昨晚我叫你什么,你可记得?”他以少见的快乐口气,问。
承欢依然闭着眼,缓缓点头。
阖闾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说:
“别ี误会,我很清楚你不是他。他是一飞冲天的白鸟,而你,只是只小小蝴蝶。虽然一样会飞、一样想飞,却天差地别。”
阖闾顿了顿,唇角微微上扬,说:
“他是不能锁起来的。把他关进笼子,他只会拼命冲撞直到死掉。而蝴蝶这种东西,只要一根链子,就可以拴起来。”
他忽然伸手,将银链上镶着的指环,扣在床头的暗扣上。
“嗒”的一声,扣环已经扣死。
阖闾捧起承欢的脸,柔声说:
“你飞吧。我欣赏你在小小空间内,拼命扑打翅膀的样子。”
阖闾走了很久以后,承欢才慢慢地把眼睛睁开。
室内竟然比想象的更亮,映着一片奇异的白光。
他心内一动,想去窗前看个究竟。但是才刚刚把身体抬离床铺一点,眉骨忽然被什么扯动一样,疼痛了一下。
他侧头看去,看那锁住自己้的银链,慢慢地,现出一个ฐ苦笑。
昨晚生的一切,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呢?
那简直是最荒诞的梦里最荒诞的片断ษ。
伍子胥让他去抱阖闾。伍子胥竟然让他去抱阖闾,在明知道他想杀掉阖闾的情况下。
但是,他的确有机会而没有下手,不是么เ?
一想起昨夜的际遇,一阵难堪的红潮瞬间传遍承欢的全身。
即使如此,在因羞耻而脸颊烫的承欢心中,最深刻的地方แ,依然觉得,昨夜那漫长的一场交媾,竟然是那般难舍难分,带着让人泫然欲泣叼蜜滋味,那几乎近似于幸福了,而事实上,却是有毒的。
承欢呆呆地躺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沉陷。
身体不可能沉陷。床榻如此结实。沉陷的只可能ม是心,而他一想到这点,就绝望得要死。
半晌后,悉悉娑娑地,有宫监进来收拾打扫。
“下雪了么?”承欢开口问。
宫监一边收拾,一边随口回答:“下了,大得很。”
“你能不能把窗子打开?”承欢问,“我想看一眼。”
宫监奇怪地斜眼看看他:“哎哟,这风大雪大的,您开了窗会受寒的!”
承欢再不说什么,只是睁着眼,看向帐顶。
江南很少下大雪。下雪,只是很幼小的时候的记忆。
但是,他连到近在咫尺的窗前去看雪都不能。
阖闾说他是蝴蝶。
被锁起来的蝴蝶怎么飞?
就算撞碎了,又能飞多远?
他连下着雪的窗前都飞不过去!
2๐
宫监又絮絮地说:
“这雪,下得可蹊跷!听说不但国内大部分地区都下雪了,越国地界,遭灾得更厉害!”
忽然门口“哗啦”地响了一声,一个人扣了扣门,柔声说:
“外馆宫监扶馨,奉越国世子之命,给大王送东西来。”
承欢心里一动,撑起半个身体,向门口看去。
正是扶馨,手里捧着个盒子站在门口,恭谨地垂着眼。
宫监放下手中打扫的活,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送东西么,怎么直接送到后宫了?——王上早朝去了,你把东西留下吧。”
扶馨应了一声,将盒子放到案几上,却又说:“世子交代,这是越国特产的水果,怕放在盒子里容易坏了,劳烦您去弄一些竹器来,放着比较保险。”
宫监嘟囔着去了。扶馨四下看看,走向床边,低声向承欢说:
“昨夜吴越地界都是一场大雪,今年必定歉收。世子说两ä国因着粮食稀缺,今年必定会起战事,今早已经去向伍子胥先生求情了。”
承欢抬眼看他,“嗯”了一声。
“我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扶馨略有些烦躁地说,“你记着,如果阖闾和你床第之间说到任何有关吴越战事的内容,你都记下来,世子会找机会和你联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