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洛托夫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着。他已经下令不管在任何时候现潜艇，马上向他报告。他把胳膊交叉在胸前，思索着。他不断地看着手表，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厨师不止一次地催他用饭，他仿佛没有听见。
“对，马上把他放出来。”佐洛托夫心里很着急，他认为船长的话很有道理。如果不能尽快地找到潜艇，就不能及时招来打捞船，这样在“最高级会议”之ใ前就无法拿出可靠的情报，到那个时候，安托斯将军是不会宽恕他们的，他非常了解安托斯将军的脾ຆ气，对于那些不能完成任务的人见到เ安托斯将军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不，我伴奏就行了。”厨师抹了一下油呼呼的嘴唇，难为ฦ情地拍着自己的腹部说，“我实在是太胖了。”
开始的时候，尼古拉和瓦西里只是坐在旁边观看。尼古拉知道瓦西里是非常喜欢跳舞的，他捅了一下瓦西里微笑着说：
佐洛托夫走近尼古拉的身边，用那尖锐的目光在他的脸上看了一下，他低下了头。
“是这样吗？不，不，你瞒不过我的眼睛。我猜到啦，你一定是在想女人，对吗？”佐洛托夫笑了起来，他笑得非常得意，黑暗中看见了满口的白牙。
瓦西里走到铁窗前，从铁栅的缝隙向外了望。这所精神病院座落在山谷的尽头，四周是光滑陡峭的石壁，只是在凌空的石缝里长着几棵瘦小、怪状的松树。急湍的溪水从岩洞里流出来，在不远的地方跌落岩下，出骇人的巨响，腾起一阵阵的白烟。通过石桥，有一段玻路，汽车可以直接开进二楼ä，楼的后面和山洞相连。过去这里是监狱，至今在石桥的旁边还保留石堡的遗迹。
忽然，一辆印着红十字的救护车飞快开过石桥停在楼下。车门打开了，一个戴眼睛的中年人被推了出来，中年人转过身去，在呼喊什么，可是，周围的人不允许他喊下去，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楼里走出来，准确地在那个人的头部猛击了几下，中年人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倒在地上。当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能ม伸出手去抓眼镜。可是晚了，一只皮鞋已๐经踩在眼镜上。中年人还在挣扎，又有两ä个医生走出来，架住他的胳臂拖入楼ä里。
门轻轻地打开了，佐洛托夫走了进来。安托斯将军急切地迎上去，他双手搭在佐洛托夫的肩上。在将军面前，佐洛托夫显得有些矮小。
“因为您的眼睛是明亮的，而且有神，我相信您是不会被工作所压倒的。”安托斯将军大笑着，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并且把他按在沙上。“告诉我，你休息得好吗？”
第一章
安托斯将军非常喜欢这个时钟。自从他就任第一总局局长以来，他的办公室一直保留着这个时钟，在他看来这个ฐ骑士就是克格勃精神的化身。
船员们吃过晚饭都6续走了。安卡留在餐厅里帮着厨师刷็洗餐具。他把一堆盘子放到大盆里，用热水浇过，然后一件一件地刷洗。厨师正忙着给船长和上校做特殊的菜。油炉的火苗很旺，烘得他满脸通红，他不时把挨烫的手指放在嘴边使劲地吹着。现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安卡愿意留下来当然使他很高兴。他把最后一个菜做好以后，用托盘把所有的菜和酒一块儿端走了。时机到了，安卡打开厨具拿出了几盒牛肉罐头装在口袋里。糟糕，突起的裤带很明显，厨师一定会现的，怎么办？安卡不知道应该把罐头放在什么地方。外面已๐经传来了脚步声，他赶快把罐头放进装废物的箱子里。
“感谢你了，安卡。不然的话我要忙到深夜啦。上校和船长今天非常高兴，说不定喝到什么时候呢。”厨师说着拉下脖子上的围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抱怨地咆哮着，“说真的，从早ຉ到晚的忙碌已经把我的头弄晕眩了。”
安卡把餐具放好，提着废物箱走了。他把罐头藏了起来。几天来他一直为瓦西里的逃走做准备。他偷偷地检查了汽艇的动机，盗出了汽艇用的燃油，准备了食品，而且他还决心要为瓦西里弄到一支手枪。手枪当然是佐洛托夫的最好，那是一只自动手枪。他经常把它放在枕头下面。安卡在给他擦地板的时候现了这个秘密。不过，这是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安卡帮助厨师做完了早ຉ餐的准备工作已经很晚了。
“喂，换班了。”有人敲着玻璃说。
“好的，我就来。”
安卡在甲板上转一会儿，兴冲冲地向禁闭室走去。瓦西里还没有睡去。一股充满汗臭的气体从小窗口涌ไ出来。
安卡高兴地把他所作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瓦西里。瓦西里很高兴，他找不到什么更适合的语言去感谢安卡，他从小窗口伸出手摸着安卡的肩。尼古拉死后，瓦西里感到非常的孤单，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舢板飘荡在大海ร中，看不到彼岸。而现在，他感到很幸运，因为他的身边有非常忠诚的朋友，他对前途充满了信心。“瓦西里，我想你应该向他们表示一下忏悔，哪怕是假的也好。这样他们会放你出去的，你知道离开这个铁笼子，对你是非常有利的。”
“你以为这样好吗？”瓦西里反问。
“那有什么不好的。”安卡看不到瓦西里的面孔。但是听得出来，瓦西里的声调是冰冷的。他想，难道自己的话挫伤了他的自尊心？
“我们为ฦ什么要低下头呢？”瓦西里说。
“这样做正是为逃出他们的魔爪。”
“安卡，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瓦西里在黑暗中苦笑着，摇摇头。“安卡，我爱生活，我喜欢跳舞，可我不想让别ี人的脚踏在身上。人的眼睛是明亮的，难道能ม允许里面有沙子吗？”
透过厚厚的铁ກ门，安卡仿佛看到了瓦西里那纯洁的灵魂。他有着不可侵略๓的尊严，这尊严使他不畏*，敢于蔑视上校和船长。几天来他也想到同瓦西里一块逃出这个ฐ吃人的地方，当他想到父亲和母亲时他动摇了，很清楚他的叛逃会牵连到他们，克格勃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个决心怎么能下呢？
瓦西里不想用更多的话刺伤朋友的心，他转了话题说：
“安卡，我看逃走的时间应该提前一下。”
“你的腿好了吗？”安卡说。
“完全好了。”
“那ว么明天晚上行动，在你走的时候，我要替你弄到一支手枪。”安卡说。
“那好极了，我的兄弟。”
在另外一个舱里罪恶的计划也形成了。佐洛托夫上校和船长都喝了一点酒，在佐洛托夫的劝阻下船长比往日少喝了一点儿，他们的精神很好。
趁着酒意，佐洛托夫极力幻想着光荣的未来：他胸前挂满了勋章。克格勃总部和国防部将会如何地重视他！恍惚中仿佛亲自指挥吊车，把那ว具钢铁尸体打捞上来，这是何等壮观的情景啊！别林斯ั基坐在对面的沙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不停地摸着下巴๒。
“上校，瓦西里简直是一块不可能融化的顽石。”
佐洛托夫因为他打断ษ了自己的思路，有些不高兴。不过，他还是考虑了一下他所提出的问题。
“打捞船一到เ，我们就会有很多潜水员，到那个时候，留着瓦西里有什么用呢？”
在估落托夫看来，除掉瓦西里是很容易的，不过，他认为不能急躁，弄不好会惹起很多麻烦的。他清楚地记得有这样一件事情：
一般驱逐舰上的军官残暴地对待水兵，结果引起了水兵的哗变。在军舰开往国外的时候，被苏联的军舰劫持了。当局决定：处决所有的水兵。
……水兵们被赶下汽车以后，他们全然明白了——这是一场屠杀。在森林中的空地事先掘好了坑，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军警。一只只军犬瞪圆了眼睛，拉紧了绳套。
只要主人一放开它们，它们就会猛扑到เ水兵的身上。水兵们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从相互观察的目光心中知道应该怎么办。人迹中爆出雷鸣般的呼喊，这是自内心的共同呼声：
“兄弟们，拼啦！”
“往外冲，我们受骗啦！”
水兵们象决堤的洪水冲向军警，这是生死的搏斗。军警和水兵们混战在一起，那些预先准备好的机枪，暂时失去了作用。周围的军警马上集中ณ过来，加入这场混战之中。冲在前面的水兵随着枪声倒下去了，后面的人越过他们的尸体，又一次扑上去。林中ณ的空地上爆着战斗的呼喊，这中间夹杂着刺๐刀戳入胸膛出的绝望呼叫，有枪托打击头颅的声音，以及军犬撕扯伤员出的狂吠声。有些水兵竟然夺下军警的枪支，但是，这种反抗在强大的军警面前也是毫无作用的。得到เ增援的军警迅地缩小包围圈，能够反抗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下的一小部分被逼到坑里，他们还想挣扎上来，但都被枪弹打倒了，军警几乎是面对面地向他们开枪，一百多名水兵倒在血泊之ใ中。军警还向呻yin着的水兵补枪。军犬在水兵的尸体上跳来跳去，他们的尸体被浇上汽油，一股股浓烟升上天空，汇在一起象大海的怒涛，翻滚着，咆哮着，但是终于被狂风吹散了。一架直升飞机在上空盘旋，它拍摄了这里的全部场面。被火烧焦的尸体冒着缕缕的蓝烟，令人作呕的气味占据了整个空间。当这场屠杀结束的时候，参与指挥的安托斯将军和佐洛托夫从轿车中钻出来。一个士兵抓住了一具尸体的大腿准备拖入坑里，用了很大的劲，竟没有拖动，油糊糊的血肉沾满了一双洁白的手套，被撸掉焦痂的大腿露出了苍白的肌肉，佐洛托夫走过去把尸体踢翻过去，现大个子水兵竟然扭断了手铐ຖ，钢๐齿深深地卡进肌肉里。他蹲下去想擦掉皮鞋上的污物，忽然水兵那模糊、痛苦的面容映入他的眼里，可以想象出他在倒下去之前进行了怎样的反抗。在这个ฐ不屈的水兵面前，佐洛托夫抖了，他后退几步，转过身，大声地呼喊：
“推土机，推土机，赶快开过来，快！快！”
想起过去的事情，他紧张起来，他似乎觉得那些水兵的尸体在他面前晃动，多么เ可怕，他不敢再想下去啦！
“报告，总部ຖ来电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