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看这松花江，平日里她是那么平静，安静得像个小女人，可一旦江水怒，漫上岸来就变得无比可怕。你还记得我们两ä个和舅舅失散得那ว个夜晚吗？”
“大水退了，咱们回到住的地方一看什么เ都没有了，别ี人都劝舅舅到别处试试谋生路，可是舅舅说啥也不肯，他说，‘咱穷人有山靠山，有水靠水啊！’”
他放下皮箱，撩起衣襟蹲下去，捧起水洗着脸，然后坐下来亲切地抚摸着光滑温暖的石头。
他停下脚步看看周围，断定舅舅家就在这里。可是房子已不是过去的房子，难道舅舅家搬走了？他不能冒失地走进去，于是在江边上的石头上坐下来，等候从房屋里走出人来。
“我们会经常到เ这里来吃饭的。”
“谢谢。”
胖女人走过来，说了几句俄国话，小姑娘很不高兴地离开了。
“欧阳哥，你笑什么？人家还没有嫁给你，就成太太了！”苏平小声地说。
“我看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欧阳鹤侧过脸，忽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绒旗袍的女人出现在姚希九宅院的门前。她站了一会，招手唤过一辆马车坐上去。
“姑娘，刚才那位坐马车的太太是什么人？”欧阳鹤走到俄国小姑娘的身边问。
“她是姚希九家的佣人，管事的，我说得对吗？”她仰起脸看着欧阳鹤，目光像小孩子一样天真。
“你说得很对。”欧阳鹤笑着点点头。
半个小时以后马车回来了。欧阳鹤对苏平点点头，苏平走出餐馆迎着马车走过去，她招手喊：“车夫，停一下。”
马车夫勒住缰绳，车停下来。
“夫人，有位先生在这家餐馆里，他想请您去说几句话。”
“谁叫你停车的！”车上的夫人看看苏平催促车夫走开。
当车夫放开缰绳，马车走出几步的时候，她又让车夫停车说：“我去见见那位先生。”
夫人下了马车，俄国姑娘慌忙跑进去，把妈妈喊出来。俄国老女人微笑着迎出来，又很快把椅子仔细地重新擦一遍。
“夫人请坐。”欧阳鹤说。
他们之间探寻地目光相互交叉了几次。她穿着黑色上等布料做成的旗袍，紧ู紧地束腰，使得胸ถ部平坦地隆起。光滑的头挽成髻，用网罩在后面。虽然已是中年女人，但还隐隐带着美貌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昔日也曾有很多风流的岁月。她的目光一会暗淡，一会明亮，不用说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这几年，欧阳鹤跟在少帅的身边，什么有地位的女人都见过，可是象面前这样的女人他见过的并不多。
欧阳鹤示意俄国老女人和小姑娘离开他们的身边。
“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夫人，我是杜秀兰的表哥，想要见到她，您能帮助我吗？”
欧阳鹤注意到，这女人的眉毛是浓浓地描饰过的。刚才还是那ว么平静，忽然间好像是被惊动的小鸟翅膀活动起来，她的目光异常地明亮起来，很明显欧阳鹤的直言相见使她的心震动起来，她感到เ了不安。
“我不认识这个女人。”
“您应该认识她，听人说，杜秀兰曾嫁给姚希九。”
“不过，我可以帮助您打听一下。”这女人显得非常平静。
“非常感谢您。”欧阳鹤从身边取过一百块大洋的小包放在桌子上，“请不要客气！”
那女人伸出光润的手指轻轻地一推，好像弹了一下，显示出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谢谢您的好意，我有要紧ู的事，得马上回去。”
“好，请。”
她走到马车边，回头对欧阳鹤又重新า上下打量一番๘说：“先生，两天以后我们在松江酒楼见面。”
※※※
姚希九只穿着短裤大腹便便地躺在床上，两条毛茸茸地大腿不知羞耻地大张开，刚才管家的女人侍候他抽了两个烟泡，现在精神很好地等着姨太太上床陪他休息。
他的姨太太正坐在梳妆镜前摘去头上的饰物，灯光从华丽ษ的灯罩下投射出来，镜子里是昏暗背影，里面有一张漂亮、孩子气的小脸，她的肩头不宽阔，也不丰满，锁骨上的窝很深，她刚刚成年。她看了一眼床上小山一样的肉体，心里一阵可怕的抽动，每一次她都是在麻木中ณ接受他的拥抱，这是可怕的折磨，不知经过多少时间才清醒过来，她不能拒绝，也不能呼喊。姨ถ太太慢慢地做着自己的事，简直神不守舍，她在拖延时间，然而也是无济于事。
管事的女人走了过来，姚希九的卧室只有她可以出出进进，她是姨太太的姑妈。她换了一身白色丝绸的衣服，走路的样子袅袅娜娜，显得飘飘荡荡。俊俏的影子仍然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而离去，还带着迷惑男人的魅力，刚才她的眉毛又描了一下，脸蛋抹得油光光地，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常常害人的岁月。
她那轻悄的脚步好象被一阵风吹进来似的，姚â希九那肥胖的身躯敏感地活动了一下，侧过身来，目光随着她移动。
她走到姨ถ太太的身边，姨太太的小手悄悄地抓住了她的手，抓得那么紧，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明白：孩子年龄还小，望着那像头牛一样的男人惧，但是她一狠心坚决摆脱了那ว只抖动的小手。
“过来些啊！”姚希九说。
管事的女人坐到เ姚希九的身边，他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摸呀揉呀的，管事的女人看了一眼姨ถ太太，把他的手推开了。她愤愤地想：“这个老东西，他死到临头还想占有所有的女人。”这女人有过丈夫，丈夫事经商地，因为ฦ经营倒运破了产，丈夫带着大老婆和孩子跑了，所以她来到姚希九家做事。不久她就倒在姚â希九地怀抱里，但姚希九出于体面并不想娶她做太太。
“姚爷，这烟抽得怎么样啊？”
“不错，你真会烧烟泡啊！”
“趁您精神头足的时候，我给您讲件新鲜的事，您愿意听吗？”
“瞧，你的嘴够甜的，我愿意听。”
“今天我去秋林大街遇到一个年轻人，他说他是杜秀兰的哥哥，他打听杜秀兰的下落。”
“妈的，见鬼啦！杜秀兰是我从人贩子那ว里买来的，她的哥哥怎么找到这里来。说，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是仪表堂堂，依我所见绝非是一个ฐ普通的人。”
“怕他个ฐ屁，我姚希九在哈尔滨一跺脚，江桥都得颤抖几下。”
“姚爷说得是啊！可是您想，那ว袁扬红可是走南闯北的人，能不结交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吗？我想来人也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是说为那戏子来的。”
“姚爷，你想想，我说的在理吗？那袁扬红的死的确有点冤枉，事情都出自那女人的身上。”
“那ว你说怎么เ办？”
“我约他在松江酒楼ä见面。”
“叫陈喜带上几个兄弟，把他抓来，问问看。”
“好，我就照姚爷的意思办。”
管家的女人站起身，扶着姨太太的肩头，把她送到床头，姨太太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流露着对她的怨恨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