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白的狂吠声,时光流梭,青布鞋换成青缎皂鞋,又换成青缎快靴……
祝府后院。关在笼中ณ的小白已不再狂吠,只是焦躁不安地盯着外面,踱来踱去……
祝幸儿道:“小白,你别叫,别叫!要不然,潘捕头来了,把你抓进祝府去,关进笼子里,那潘小姐再用鞭子抽你,那可就惨哪!”
贝施罗和艾丽莎按辔缓行。
祝书云上前拱手道:“哎哟,绍伯老弟!你可来啦,尊驾请坐!………咦,华星桥呢?你没有跟他一起来吗?”
祝芝亭拉拉大哥的衣袖,道:“依我看,星桥兄只是不愿到เ怡春院来吃这顿罢了,不必在意。”
刘妈闻声赶来道:“大奶奶,这是刚来伺候天云小姐的丫头,叫翠翠。她年纪尚小,饶她这一回吧。”
刘妈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梦是认真不得的。”
这时,祝幸儿和马三跑了进来,见这情景都怔住了。
祝芝亭捋须道:“好哇,香堂未开,山也未出,倒先跑起江湖来了!你这是跑到哪儿去来?”
男ç人们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大肚子女人。女人没命地挣扎、喊叫……
县衙捕头潘山虎转过身来,跺脚道:“混帐东西!愣着干吗?不管是死是活都得给我抬回祝府去!”
欧家臣道:“爹爹的意思是……”
欧大钦道:“这是冲着本官,演戏给老百姓看的!他不是一向自诩青天父母官么?这么一来,他倒真成了叶青天,本官倒成了逼着他变卖祖宗宝地之罪魁!哼,那好,那好哇!既然他肯出让田地,又开了这个好头,本官就要让他把这出戏再演下去,一直演到那些田地归到我姓欧的名下为止!……”
华星桥急急赶到官运局衙门,见欧大钦已在花厅等候,上前施礼道:“大人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欧大钦笑笑道:“听说盐船全数启运,这好哇,足见老兄是个干才。不过,有件事想同县令商量一下。”
“大人请讲。”
“盐船已误几日方才启运,何时返回,县令计算了没有?”
华星桥默默沉吟一下,回答道:“返回时间,最快也要半月之后。”
“半月之ใ后?你倒说得轻松!到那ว时,岂不延误了官运之期!这次归你负责,可下一次就是本官负责!到了官运之ใ日,官盐都无船可运,怎向朝廷交待?你这不是明摆着故意跟我为难吗?是不是?”
“大人,下官岂敢为难大人呀!河道干淤,船行缓慢,这是没有办法之ใ事!还望大人奏请朝廷,官运暂且延缓两日,又未尝不可?”
“如果朝廷不准呢?”
“只要大人据理上奏,我想没有不准的。”
“听你的口气,比军机大臣的口气还大,你有把握那你就去奏吧。”
“大人!……”
“说实话,本官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本官也为ฦ里里外外之事早已焦头烂额啦!公事不畅ม不说,府中ณ又有小儿要去乡试,所需一万两资费到เ现在还没有着落呢!”
“大人,容下官多言,少爷乡试何需万两ä资费?”
“你呀,是个ฐ榆木脑袋不成?难道官场中ณ要打点之事,你真的不知还是装着不知?”
“在下当然知道科举场中ณ纳贿成风,积弊日深,可那是误国误民的呀!为ฦ人父母者,岂可助纣为虐?”
“好、好、好……跟你说也是对牛弹琴!反正,你若误了官运之期,损耗的银两你得照数赔偿!且退吧!……”
2๐弯弯的河道。
盐船宛如长龙,迤逦而行。
祝幸儿独坐船头,掏出那张并蒂莲花手帕,一想起青青姑娘就心往神驰,往事就象流水一样朝他涌来……
青青姑娘的声音阵阵擂击着他的耳鼓:山道上,他被惊马掼下山崖时,她那惊惶的呼救声;南河街口,他无辜被人责打时,她挺身相护的呐喊声;小巷内,她拉着他逃避官兵抓捕时,那急促的话语声;抢龙头,他两ä拳擂鼓时,她失声哽咽的呼唤声;帐篷内,两人偶然相对而卧时,她那突然的惊叫声;池畔ึ边,她用柳枝拂弄他耳朵时,她那咯咯的笑语声;水码头,她赠送手帕时,那柔情如水的低语声……
祝幸儿越想越激动,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念道:“青青,青青……”
华兰君走上前道:“幸儿兄,你老是青呀青的,究竟在干什么呵?”
祝幸儿红脸道:“我……哦,在和一宋词哩。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华兰君笑道:“恐怕无须如此伤感吧!我来和下面几句:哥笑盈,妹笑盈,手帕同心结已成,江头潮未平。你看如何?……咦,你在想我妹子了吧?你说!你说……”
两人你推我搡地嘻笑打闹起来。
这时,唐金龙乘一叶小舟赶来,道:“二位少爷,前面尽是急流险滩呵!再走几哩水路,就是抢匪聚集之地。一个ฐ是黑峰岭,专抢民船,一个ฐ是石龙寨,专抢官船。可要当心!……”
华兰君道:“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挡。叫大家不用害怕就是!”
祝幸儿道:“这样吧,过黑峰岭时,打出号牌号旗,让官兵全数站在仓外,让他们确认为官船;过石龙寨时,又全部给撤下去,又让他们以为是民船。帮主,你看如何?”
唐金龙拱手道:“二位少爷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吧。”
3香茗居茶楼ä。
潘山虎刚刚上楼坐下,就看见楼前街道上,巫人杰举着招布摇头晃脑地走过来。
潘山虎一拍桌子,对随行而来的王麻子道:“王麻子,快去把那ว巫ใ鸡儿抓来!要不是他,老子今天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潘兄,恐怕使不得哟!你现在已被革职了,怎好随便抓人呢?”
“老子革职了,那ว你呢?你是捕头了嘛,怎么เ,不愿为大哥出出这口恶气呀?”
“小弟不是这意思,只是……”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只是……那巫人杰是不好惹的!”
“哦,你是说他会念符咒嘛ใ,那是骗人的把戏,我不怕!”
“咳,事已๐至此,就不瞒你了。他是黑峰岭的一个头目,专门在南河打探民船消息的!”
“那你以前为何隐瞒不报?……怪不得你跟他那么เ熟,原来是一伙的!”
“潘兄,小弟只是抹点油水罢了。要不,哪有银两来孝敬你老人家呀。”
“唉,早ຉ知是这样的话,就该叫那ว巫鸡儿去通知黑峰岭,把姓华的盐船给抢了!”
“那ว是官盐呵,黑峰岭是从来不敢跟朝廷作对的。”
“什么狗屁官盐!官运之日还没到哩。他们打的是官家招牌,运的是民盐!这个你都不知道么?”
“当真?这批盐可不少呵!把它给抢了,你也出口气,还有银钱受用!……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姓华的到底是个县太爷,黑峰岭要敢动他,还得欧大人点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