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助理召开大队成员和各队队长讨论会，又对当前斗争形势作了一番批讲，他要求各队除抓好典型的同时，要在全大队范围内进行一场反击右派翻案风的全面斗争。要深挖猛揭，从深处挖出一批复辟分子，找出新า的东西，要联系实际，要解决人们的思想问题认识到斗ç争的艰巨性。各队回去后，要在本队找出一些实例，通过批判，达到เ斗争的效果。斗争形势要多样化，争取在全公社要夺红旗。听着张助理这讲话水平，斗争经验明显比曹秘书丰富，像个老“运动员”。可这深挖猛揭，挖谁揭啥呢？找这几个典型已经不容易了，每次斗争会就是这几个人，基本上他们已够老老实实的了，也找不出啥大毛病。可不揭批他们批谁呢？难道批贫下中农？有的队长把难处直截了当的告诉张助理，这要扩大，人不好找。张助理说：“这大伙别愁，把你们各队这几年小偷小摸，背后说领导坏话，对上级不满的都可以给他上刚上线。”经张助理这一点拨，就这还可以多找几个ฐ人。
老根一进队部，现张助理坐在那儿，阴森个脸，非常难看，脸子能拉下水来。张大炮示意老根坐下，看了看张助理，张助理说：“还是你说吧。你是主任比较合适。”老根觉得不大对头，不知生了什么เ事。
钢圈这边不乐意了。“队长，这可是自己抓的啊，别人要是抓着了不算行不？这吐到地上的吐沫可不能ม舔起来啊，大家说是不是啊！”“再说了，这还有工分还有十斤ภ豆子哩，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老根此时也无话可说，这骚主意是自己出的，算啦，就这吧，“散会。”老根喊了一声，大伙‘轰’的一下拥出牲口屋，到外边去了。
站在一旁的麦穗娘说：“都怪俺，是俺让你为ฦ难了，要不还是俺去开会去吧。”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麦穗娘还在领ๆ着两个孩子在切红薯片，她家劳力少，孤儿寡母的干的慢，有劳力的人家基本上都干完回去啦，地里也没有几个人影了。
其实，麦穗娘早就看出来走近的黑影是老根，想喊他又怕地里有人听见。只是老根喊她她才应声：“快完了，你咋来啦！”
“你咋才过来？”老根压着嗓门冲到当院里去接麦穗娘。
“回到屋里，老跟已显得有点气喘嘘嘘了，他从兜里摸出洋火，擦巴๒几下才划着，点着灯，屋里顿时亮堂起来。灯光下，老根打量着麦穗娘，仿佛一下子麦穗娘比刚才年轻了多少岁。
“侄媳妇，啥情不情里，你二叔心里也苦着里，你二婶那个黄脸婆就知道整天往她娘家抵倒东西，狗屁活不会干，也不会说句体贴话，结婚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不会下，我看这辈子是绝户里。前一阵你大叔那ว三个小子还吵吵着要过继给我里，被我骂了一顿，你二叔还没死哩，慌个ฐ鸟哩，不就这几间破房吗”？
“不就是借红薯那事呗---ๅ---”麦穗娘拖长声音说。
麦穗家住在王疙瘩村西南头，门前有个不大的水塘，水塘边有一棵弯腰老柳树。每到夏天这里便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地方，热了到水塘里扎猛子，累了骑在弯腰老柳树上玩一阵。麦穗就是在塘边的大柳树下度过他苦涩童年的。生活的清贫、精神的压抑，使小麦穗幼小的心灵早早地刻下了痛苦的烙印。特别是被邻居的孩子欺负后，邻居孩子的母亲还找到他家不愿意，直等到娘再把自己打骂一顿，他们才肯善罢甘休。等他们人走后，娘才抱着小麦穗掩面大哭。娘告诉麦穗，孩子啊，咱不能跟人家比，咱不胜人，以后好好上学，上学回来就去拾粪挣工分，好分粮食吃。娘的话小麦穗虽不全懂，但他却很听话，放学后，总是自己挎上粪筐去拾粪，大柳树下玩耍的孩子有时候喊他玩，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上几眼，悄悄地离开，他不想让人欺负，让娘生气。
二
七年前那个深秋，麦穗出差来到安徽的一个县城农贸市场，找代理商要货款，因正在收帐之ใ中一时货款没有凑齐，麦穗只好住下等几天才能回去。这天晚上吃了饭没什么事情，电视里放的都是些叮叮噹噹的武打片，也不知演的什么，麦穗一个人感到住在旅๓社里无聊，于是一个人便到街上去溜达溜达，看看夜景。才八九点钟，街上已经人员稀少了，昏黄的路灯下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看上去昏蒙蒙的。他不知不觉来到十字路口。路口东北角的一个ฐ舞厅却是灯火闪烁，强劲的舞曲音乐不时传出来。麦穗看看大街上也没啥好转悠的，干脆到舞厅呆一会，尽管自己舞步走不太好，进去喝点茶看看也不错。于是麦穗走进舞厅找一个角落坐下。服务生随即端过来一壶香茶问“先生你要冰糖吗？”
麦穗想县城里还有这么高档娱乐场所？都说安徽这地方แ穷，我看也不见得。他不假思索ิ的告诉服务生说：“来一点冰糖。”
“先生，你要点心和啤酒吗？”服务生又问
“好一样来一份吧”。麦穗随意说。
服务员转身不一会便端来一碟冰糖和一碟点心，还有一瓶珠江啤酒。麦穗自己้倒上一杯饮上一口，抬头看看那ว些疯男痴女在光怪6离的灯光下，随着音乐狂舞尽跳，他不自觉的笑了两声。人啊，活着到底为了啥啊？舞池里相拥着一对对男ç女，耳语嘶磨，好不亲热。麦穗不禁感到有种孤独和寂寞。正在麦穗左顾右盼，无所事事时，不知啥时候从哪儿走来一位女孩，她亭亭玉立，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在灯光的照ั耀下象一朵白云，飘至麦穗面前。麦穗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姑娘倒先开了口。“大哥就你一个人吗？我可以坐下吗？”
麦穗抬头看了看姑娘。只见她面目俊巧，一双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真标致，能在这县城里碰上如此文雅的姑娘是麦穗没有想到的。听姑娘这么一问，麦穗疑惑的点了点头。姑娘缓缓坐下，笑咪咪的望着麦穗说“大哥不请我喝一杯吗？”
麦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当然可以。”说着向服务生打了个ฐ手势。服务生又端过来一瓶啤酒和一个杯子放在姑娘面前。麦穗赶紧为姑娘斟ต上一杯。然后自己้端起杯子说：“姑娘，来！干一杯。”姑娘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谢谢大哥。怎么一个人当“老靠”呀，让我陪你跳一曲吧。”姑娘不客气的对麦穗说。
“唉，不好意思，我跳的不好，不怎么会。”麦穗说。
“没事，这支曲子节奏太快，等下一支曲子我带你，行不，大哥？”姑娘问。
“也好，来！再干一下。”麦穗端起杯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