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这汤药是从何端来的?”离秋一边将一锦垫置在夕颜身后,一边斥问道。
“离秋,你也是宫中伺候过几位主子的老人了,今日的事,却让我不知怎么说你才好。”
是的,特别。
这个山坳虽不深,沿坡的泥土因着几日的积雪融化,早变得十分松散,离秋若要这般下来,无疑只会多增一个人坠于坳底,纵不会受多重的伤,却是耽搁了时间。
日间,敷衍来祭拜的同朝官僚已让她身心疲惫,可,此时,心底,却陡然升起一个念头,让她攫束的心底,愈渐洇出不安来。
并且,从一品妃位,也是如今后宫最高的位份。
每每夏日,在王府后苑,她的体香就会引来彩蝶翩飞,幼时,她是喜欢彩蝶绕着她飞舞,而她,会轻轻地,转着圈子,享受这种恣意的快乐。
是的,该流的泪,都流了,剩下的,该是对这位巽帝轩辕聿的希冀了。
从这一天起,别人的元宵团圆佳节,注定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泯灭的痛。
“不过是夜皇方登基,今年春季,自然也是要充盈后宫的。唯我们这,偏每年都是正月里选秀,寒冬腊月的,也冷了人的心。”
但,她并不能这么说。
所以,她才会在远嫁夜国前的最后一个上元节,央求碧落带她出府。
父亲是那么骄傲的人,他倾尽毕生的心力,才换来纳兰府一门的无上荣光,她怎么可以,就让它顷ั刻间,土崩瓦解呢?
更不能让母亲和可能残疾的二哥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
她,不过是个最世俗的人。
有着最世俗的愿望。
不过如此。
所以,她不能逃避。
唯能避的,只是,不再让自己多喝一碗苦涩的汤药罢。
“娘娘,您今日的气色可好多了呢。”燕儿清脆ะ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中的托盘内,她不用瞧,都知道是膳房特配的粥并几碟清淡小菜。
自她病稍好点,才知道,阖宫的奴才以伺候不力之罪皆被出死了。
很血腥,很残酷。
却是禁宫的本质。
眼前的燕儿是后来指下的宫人,很乖巧,很懂ฦ事,然,这份乖巧,懂事,或许,也是由á不得自己的命的。
她执起筷箸,略动了些,就再吃不下,只搁了筷箸,倦怠地道:
“撤了罢。”
“娘娘,您不多用些,怎么行呢?明日就是夜宴,可是最费精神的呢。”
燕儿不由á劝道。听闻,明天的夜宴,宫里是破费周折的准备了大半月,眼见着,一定是热闹至极,娘娘做为唯一陪同帝君出席的后妃,肯定会十分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