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阿娘总是这样胆怕得罪苏夫人、得罪徐氏,连累阿爹的仕途。又那样心软,她明明做错了,却只求她平安而不追究错处。
苏玉妩先看向周氏,“是玉妩刚才没把话说清楚,才教二伯娘误会,玉妩在这里给二伯娘赔礼,望二伯娘莫怪罪玉妩。”
李氏心头五味杂陈,热气直往眼上涌。
李氏费了好大力气压抑住悲愤,刚要开口替苏玉妩求情,被匆匆跨进来的徐氏截住了话。
久不来请安,她差ๆ点忘了苏夫人的忌讳。若被看到母女俩手拉手并肩走,定要挨顿“行为不矩,上效下行”的训斥。
晨昏定省的地方就设在偏厅里。
“姑娘怎的想起梳双苞髻了?定是新竹手笨,梳不来姑娘往日最爱的双花髻,奴婢帮你重梳。”
铃儿不死心,又说难得天儿放晴,要陪她出去逛园子,“总闷在屋子里不利ำ于养病,大姑娘暖房里新培育的双色万寿菊开得好美,等到夫人生辰日,要用这近千株的万寿菊在戏园子里搭座屏风和寿山,姑娘不想去瞧瞧吗?”
后者淡笑不语。
张齐贤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同苏源清翩翩离去。
苏世良被她呆傻的模样逗得越发开怀,干脆ะ扔下手中的书,起身从袖袋里掏出一方แ绸帕,就着李氏端来的茶水,细细给她擦拭脸上和手上的墨渍。
苏玉妩抬起头,对上苏世良充满鼓励的视线,想了想,小声说道:“阿娘先前同娘娘提过,只是娘娘说我还嫡姐她们已经读到เ论语了,而我连百家姓都没学完”
这辈子,她定要阿爹阿娘一世安稳,白首揩老。
看出李氏的紧张,苏世良笑了笑,不再多问,抱了乖巧安静的苏玉妩上桌用膳。
苏源清中状元后就留在了京城,授了七品编修,置了宅子,想接生母过来供养,偏族里为了拿捏青年得志的苏源清,以礼ึ法不合为由á拒了。
与苏源清的低微不同,苏夫人万氏则ท是正经书香门弟的贵女。
“红叶,阿娘嫁妆铺子的事,姨母知道吗?”苏玉妩忽然出声问。
苏玉妩嘲讽的想着,手上无意识的把玩着粥匙,纯银的匙柄跟白瓷盅的边缘碰撞着,发出轻轻脆脆的叮噹声。
三年间,天南地北都被李家的人跑了个遍,耗费的银钱数以百万计,苏彦的腿伤终于好转。可谁又能料到,那位千辛万苦请来的,让她大哥苏彦有了重新站起来的机会的“名医”,在将最后一次的接骨药换成了致人死命的剧ຕ毒后,彻底消失无踪。
因为最后那碗药是李氏亲手熬了,端给苏彦喝下的。
“回夫人和各位太太、姑娘,奴婢在三房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三姑娘身边的另一个ฐ丫鬟,问了旁人,说是昨日起就不见了人。”外头的板子声还未结束,屏风后忽然传来苏慎敏丫鬟的回禀。
苏玉妩仿佛刚ธ想起来,睁大眼睛恍然道:“昨日喜鹊家中的阿姐生了大病,玉妩许了她回家探望,先前倒是忘了。”
一个粗使丫鬟,找不着就算了,苏夫人不想也懒得追究。
徐氏掌家,门房那里没有她的示意,断不会随意放下人出府。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也难保有人为了能ม出府,花钱打点。门房的人收了好处,自然守口如瓶。
而三房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徐氏面带不善的看了苏玉妩一眼,却并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把喜鹊擅自出府的事闹开。
即便闹开,受罚的也是下人,苏玉妩道:“阿娘,阿爹定在等我们回去用朝食呢。”
“……好。”
李氏强忍着悲愤,拉着苏玉妩去到已经坐在饭桌正上方แ的苏夫人身侧,福身行礼道:“婆婆,青青身子还虚弱着,受不得饿,媳妇这便领她回去了。”
苏夫人只当没听到,接过周氏盛好的粥水,慢条斯理喝着。
徐氏和其他几个姑娘家坐在苏夫人下首,俱不作声,全都一副专心致志用膳的模样。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
李氏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膝盖微弯,身子微微有些摇晃。苏玉妩虽有心替阿娘解围,可无奈规矩礼数摆在那儿,便是当婆婆的有心搓磨媳妇,旁人还得说句应当。
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熬成婆的?
苏玉妩思来想去,把心一横,定定看向正低眉睑目喝粥的苏玉婍。
苏玉婍本不想再搭理苏玉妩,今日她已经帮得够多了,全当还了昨日苏玉妩送她那本名家真迹孤本的情。
可苏玉妩那ว对黑漆漆眼珠子愣是瞧着她不错眼,生怕别人看不出两人暗中有点什么瓜葛似的,直让她心头起火。
“早听说三婶娘院子里川蜀小吃极为地道,特别是一味红油馄饨,与京城里的馄饨味道大不同,鲜香麻辣,令人啖之不难,不知今日可有?”